虽是在自家外祖母面前,到底说到了自己与表兄的亲事,顾芷柔还是红了脸。
表兄陪自己回京中,但孤男寡女如何共处,定然是要想办法避嫌才是,贺老夫人便安排了贺承悦一同跟着去盛京。
到时候,两姐妹住一间屋,还有婢女小厮陪着,表兄算不上是外男,传出去也没人能多嘴。
祖孙俩商定好,一同用午膳去了。
贺承宣出门到铺上,回来已差不多是晚膳时间。
今日江北侯府的事情,已是人尽皆知,贺承宣一整日在外边,自然知道得仔细一些,“听人说,这次江北侯府犯的事不小,刺史大人已上了奏折,只等圣上的旨意传下来。”
席间闲聊,贺承宣说这话时还悄悄瞥了一眼顾芷柔,就怕自家表妹还没从昨日的惊吓中缓过来,特意不提“薛”字,而说的江北侯府。
见她神色无异,他又接着说:“他家仗势作恶已久,如今也算是得了报应了。”
表兄向来体贴,顾芷柔自然知道他用心良苦。
可贺承悦是个直性子,听到这样的消息,却欢喜得不行。她在薛薇那处吃的亏和自家表姐受的罪,薛家一门落罪仿佛是上天给她们最好的补偿。
“薛家那两兄妹,作恶多端,如此这下场也算是老天开了眼了。那薛薇向来自诩是江州城第一贵女,如今怕是成了这城中第一笑话了。”
贺承宣闻言,剜了妹妹一大眼。
顾芷柔见两兄妹这模样,只淡笑,“是啊,这老天爷时时看着呢,孰是孰非,总是有因果报应的。”
见自家表妹如此淡然地说话,贺承宣心里松了一口气。
可这心里的后怕,只有顾芷柔自己一人清楚,昨夜连梦里都是薛平想冒犯她、谢行之救她时的场景。可那谢行之,面目同那薛平一样狰狞。
顾家有嫡母曹氏刁难,如今自己想回盛京,大半的原因都是想避开那位谢公子。
用完饭后,贺老夫人与贺家两兄妹说了今日与顾芷柔商议好的事情。
贺承悦得知自己能跟表姐一同去盛京城,一同回顾家,乐得已开始盘算着要带些什么衣裳首饰了。
贺承宣心中也很是高兴,只想着如何能让他那当太傅的姑父对自己和表妹的亲事点头。
只有顾芷柔心中思绪很是复杂,不知为何,她总觉着那位谢公子,没有这么容易摆脱。想起他吩咐侍从惩治薛平时那冷冽的声音,她暗自打了个冷颤。
回了玉兰汀,她让小婉点了安神香,只因为昨日那可怕的梦魇。
小婉依旧抬了软榻睡在她一旁,可顾芷柔到了半夜又开始梦魇起来,饶是点了安神香她也没办法安睡。
在玉兰汀休养了好几日,贺承悦日日都来陪着她。表兄不方便进她闺阁,从铺上回来时却也常常带着些稀奇好玩的东西到外间给她。
到了三月二十三那日,贺老夫人见她身子已大好,给他们定下了归期,便是三月二十五日启程回京。
先前因在宁江上落水生病,好不容易在顾家养得红润了些,可她实在不敢再耽搁。
那位谢公子虽然这几日都很安分,但他连夜闯闺阁这种事情都做得出来,她真怕他又做出什么逾矩的事来。
贺府里三个院子都忙着收拾准备,萧珩派去守着她的暗卫自然察觉到了,转身去寻自家主子。
“主子,三姑娘已定下了回京的日子,便是三月二十五那日。”暗卫低着头向萧珩禀报。
“知道了。”萧珩还在处理私盐案的相关事宜,如今并不能抽开身跟着她一起回去。
那暗卫见自家主子没有其他吩咐,正准备离开。却又听见他询问:“她这几日如何了?”
愣了片刻,那暗卫如实回答,“三姑娘房里总夜半点灯,想是又发了梦魇,这几日瞧着有些憔悴。”
萧珩皱眉,他好几次想去看她,但近来事务繁忙,又想着她才受了惊吓,想让她安生几日,没想到她还是又发起梦魇了。
他想起,上一世,她胆子就很小。见着个虫子,就能吓得直掉金豆子。他不自觉弯了弯唇角,眼神也柔和许多。
见主子半天没有说话,那暗卫抬起头偷看他一眼,见着自家主子在笑,直愣住了。那天三姑娘出事,主子那般焦急,如今听说三姑娘憔悴了,又在那里偷笑,他实在有些不明白。
一旁的谢允咳嗽一声,萧珩回过神来,让那人下去了。这么多日未曾见着她,或许今日应该去看看。
已到了月末,天上挂着残月,玉兰汀院子里的树叶婆娑作响。
顾芷柔倚在窗边,看着那高挂的月亮。想起来江州城这一月多发生的事情,她有些恍惚。来时本来想着多待上些时日,没承想却因为个不知何处来的人,要早早地回盛京去。
因为决定得突然,她只去了信告知父兄自己不日将回去。等着兄长来接自己自然是不现实的,而且若是兄长真来接自己,怕是那曹氏又要拿着她数落。
有贺承宣陪着自然好些,只是她真的很怕又遇上那些悍匪。
“小婉,你说我们还能再回来吗?”她仍望着月亮。
虽自家姑娘说惯了傻话,小婉还是笑了她两声,“姑娘说的什么傻话,待他日姑娘嫁给表公子,自然是要回贺家来的。”
顾芷柔也笑笑,并未再言语,她心里还是有些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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