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事儿,父亲如今只打算轻描淡写地说这样一句话吗?”她皱皱眉头,她自是知道父亲是为了顾家的名声着想。
可如今的事,若不是曹氏在肴楼里喊得那般大声,也不至于到这般无法收拾的田地。
听见庶女的话,曹氏只怒指着她,“你这小贱人,还想怎样?”
顾芷柔只皱着眉头,压根儿不去理她。
瞧着跟前一向温顺乖巧的三女儿像是变了副模样,顾文瑞有些愕然,却听见她接着说:“嫡母今日这般行事,已不是曹家和顾家两家的事了。”
“父亲也许不知,先前我独自一人回江州的原因。那些日子里我夜夜梦魇,想到大安寺中祈福,到夫人跟前求她给我安排车马,当时夫人答应的爽快,我只觉得奇怪,就留了分心眼,结果父亲猜猜怎么的?”
她只朝着顾文瑞讪笑般弯弯桃花眼,“我和小婉望见琼珠鬼鬼祟祟地到后门见了个小厮,当时琼珠的话我至今还记得,她说‘我家夫人说了,让你家公子寻个隐秘处,到时候我家三姑娘是做妻还是过府做妾全凭你家公子一句话’。”
顾文瑞听了,心咯噔一下落入谷底。
“不巧的是,今日嫡母恰巧在肴楼中遇见那位公子,父亲怕是不会不识得,正是那位以浪荡纨绔著称的侯礼侯公子。”
她望着父亲停顿片刻,又继续说:“而那侯公子当着肴楼中众人的面质问了夫人,如今父亲若不舍了夫人,怕是顾家名声如何都保不全了。”
先前隐约察觉到女儿出走与妻子有关,可真相眼睁睁在自己面前被揭开到底是不一样的。顾文瑞如何都不敢想曹氏敢如此行事,只痛心疾首望地着坐在地上的曹氏。
“你这个毒妇!”怒骂一声,他转头吩咐下人。
“来人将夫人关回房中,明日一早送到城外庄子里,只准着粗衣食素!没有我的吩咐,任何人都不能探视,还有她身边那些刁奴,都给我打上十棍然后找人牙子发卖出去。”
顾文瑞如今是真的动了怒,可对于他的处置,顾芷柔仍旧不满。
她一向自诩是个有恩怨分明的人,如今既然知道了曹氏是杀害自己阿娘和弟弟的元凶,她没有放任她好好活在世上的道理。
可这仇该如何报,她还没有头绪。
只地上的曹氏听了顾文瑞的话还不死心,“顾文瑞你个天杀的,我家阿莹是太子妃,你敢动我!”
她嘴里骂骂咧咧个不停,却被几个家仆拖起来往外面拽,路过顾芷柔时,她还朝着她吐口唾沫,半点官家夫人样儿都没有,“小贱人,等我从庄子里出来了,看我不叫我家阿莹将你乱棍打死。”
她如此这般不知悔改的样,只坚定了顾芷柔为母报仇的心。
她被拖走后,顾文瑞只饱含歉疚地望着自己三女儿欲言又止,顾芷柔朝他福福身子,自顾地回了院子。父亲从前为了官声舍弃了母亲,让害了母亲的曹氏在这世上逍遥,难保他日不会舍了自己。
她魂不守舍地往芙蓉居走,小婉在院中瞧见她,只迎上去关切,可她只想自个儿静静。她径自走入卧房中,顺手还将房门关上了。
她望见软榻上坐着的萧珩先是一愣,然后便一头扎进他怀里,没头没脑地说了句:“阿珩,你会不会娶别人?”
萧珩听了,却笑了。
上辈子,她也问过自己同样的话。
可没遇到她之前,他从没瞧上过其他女子;遇见她之后,更没有别的女子能入得了他的眼。
他只摸摸她的头发,温柔地在她耳边说着上辈子同样的答案:“不会,我一辈子只要柔柔一个人。”
顾芷柔听了却是红了眼,在他怀中哽咽:“阿珩,我阿娘是曹氏害死的,我想报仇,可是不想让哥哥没了娘亲。阿珩,我该怎么办?”
萧珩只轻轻拍拍她的背,温柔地耳语:“阿柔不怕,万事有我。”
这夜,明月高悬,八月的夜风吹的满院都是桂花飘香。
曹氏的院里难得的冷清,除去守院门处守着的家丁,已没什么下人。
突然平地响起一声惊雷,将狼狈躺在床榻上的曹氏惊醒,她睁开眼望了望不知何时被打开的窗户,正打算闭眼入睡时,却望见了窗外瘆人的人影。
那影子瞧着是个有身孕的妇人的,身材纤细,腹部却高高隆起。
她在窗前来来回回地走动,树影偶尔也跟着那人影晃动两下,那妇人走了几个来回,却正对着曹氏停下。而后妇人的身影好像越来越近,像是就要走到她跟前来。
曹氏捂住嘴巴不敢发出声音,却听见那人影冷笑几声:“曹氏,还我和我孩儿命来~还我们命来!”
那妇人凄厉地喊着,边喊还边又走近几步,曹氏只往房门那边爬去,嘴里嘟囔着:“别来找我,你都死了十一年了,别来找我!”
她话音刚落,却听见妇人脚步声和说话声一齐近了,“你害我们早死了那么多年,现在也是该给我们母子二人偿命的时候了!”
曹氏见状 ,只爬到门边使劲拍门,院门离得有些远,家丁们已困得睡着,哪里听的见,她双手拍的都是血印,却仍没有人理她。
她转过头,看见离自己已十分近的人影,连忙跪地求饶,没几下头磕破了,然后晕死过去。
顾芷柔透过窗户看见她已没了知觉,将怀里的布包掏出来,房顶上跃下一人,搂着她施展轻功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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