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着民间的规矩,新媳妇儿婚礼次日是要给婆婆敬茶的,皇家虽有不同,但礼不可废。去往皇后宫殿的路上,萧珩体贴地将步子迈小些。
饶是如此,顾芷柔还是看他不顺眼。
她本就是被他闹成这样的,不然何至于如此。
到了皇后的坤德殿,由内侍通传,得了殿中正主应声,两人才由内侍引着进到里面。
可此刻,并不只皇后一人在坤德殿中。宣和帝、太子还有太子妃皆已到场。
一对璧人朝着殿中众人一一行过礼,却是有人欢喜有人懊恼。
宣和帝望着自家二儿子对着媳妇儿温柔体贴的模样,只满意得直点头。小丫头瞧上去心思单纯,外貌与俊美的二儿子很是相配,他只觉得先前关于儿子的那些传闻他日定会不攻自破,自己离抱上皇孙应当也不远了。
这位一国之君一时高兴,给二儿媳赏了不少好东西,都快赶上太子妃嫁入东宫后得的赏赐。
顾梓莹听说前几日母亲与自己这位三妹妹在肴楼中的传闻,如今又看着自己公爹宣和帝对着她的喜欢比对自己的更甚,暗自咬牙切齿,可脸上却仍挂着从容的笑。
太子也嫉恨得红了眼,望着如今已成了自己弟媳的心上人眼下那淡淡一片乌黑,他都能想象到昨夜他们洞房花烛时,他那二弟萧珩是如何将她抱在怀中疼爱的。
七夕那日,若是自己这位二弟没有出现,顾芷柔早入了东宫。他废了好大力气,最终还是落得一场空。
眼见就要到口的美人,转眼投入弟弟的怀抱,他如何能不恨?!
皇后瞧见自家儿子眼底的阴霾,怕被宣和帝察觉,赶紧打岔:“本宫估摸着你们姐妹两个许久未见,有好些话要说。太子妃,你便带着珩王妃出去走走,本宫让人给你们在小榭中备好了茶水糕点,你们姐妹俩说些体己话。”
她说这话却不只是为了寻个借口将顾芷柔支开,可说这话时慈眉善目的,瞧着倒是十分温柔体贴。
顾芷柔听了只想冷笑几声。
的确是许久未见,从顾梓莹嫁入皇宫到如今,还没有一月;也的确有许多话要说,她那二姐姐定然已知道曹氏被关到城外庄子里,怕是要向她兴师问罪了吧。
顾芷柔心里也晓得,皇后定然不想将这事儿在宣和帝面前闹开,如今不过是想借自己试探一下她这太子妃二姐姐的心性,也是想借儿媳太子妃的手给自己一点颜色瞧瞧,兴许还想干涉一下曹氏的事儿……
一举三得,何乐而不为?
到底是长辈,又是大周最尊贵的女子,她的话自然不能不听、好意自然不能不承情。
顾梓莹倒也会装模作样,向着帝后行了个礼,转身亲密地拉过顾芷柔的手:“我与三妹妹许久不见,有许多话想说呢。”
她说这话时笑语盈盈,温柔娇软,同顾芷柔了解的她相去甚远。
两人才出了坤德殿,顾梓莹拉着她的手便悄然松开,神情也变了,她只低声朝她说:“你跟我过来。”
望见二姑娘原形毕露,怕姑娘被她为难,小婉偷偷想转身去寻自家那位珩王姑爷,却不小心被前面走着的顾梓莹望见。
只见如今已成为太子妃的顾梓莹皮笑肉不笑地望着她,“你跑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家王妃。”
顾芷柔朝小婉使了个眼色,小丫头只能乖乖又跟到自家姑娘身后。
由着皇后殿中内侍引路,几人到了那处水榭。
如今时辰尚早,水榭旁的树上鸟雀叽叽喳喳,与晨风拂过池水的声音相和,听着十分悦耳。
才进了水榭,顾梓莹便皱着眉头同顾芷柔说:“妹妹如今可知我们的身份?”
“自然是知道的。姐姐有何话想同阿柔说?”顾芷柔知道她对着自己有别的吩咐,不想再同她弯弯绕绕,只如是问她。
“妹妹这般问了,我也就不藏着掩着。母亲虽不是妹妹生身母亲,但也是父亲的妻子,若叫得亲近些,妹妹还要唤她一句嫡母。她如今这般狼狈地被关进城外庄子里,难免会连累父兄的官声,也会连累我们两个,妹妹不若退一步。”
顾梓莹倒不掩饰,明明是为了自己和亲娘,却说得这般冠冕堂皇。
说完这话时,她还走近拉住顾芷柔的手,是十几年来在顾府中对着妹妹从未有过的亲近。
在这件事上,无论是自家兄长还是二姐姐来同她说,顾芷柔都不打算让步,她只低下头装作无奈。
“夫人去庄子这件事儿,是父亲做的决定,阿柔无法左右父亲的心思。更何况,夫人在肴楼的事,已在盛京城闹得众人皆知,若是父亲对夫人毫无惩治或是惩治得太轻,只会落得个治家不严的名声。到时候,父兄和你我如何可能不受牵连。”
惩治曹氏这事虽是她提的,可若是父亲无意,断然也不会将自己的话听进去。
顾梓莹听了她的话只皱紧眉头,就要发作时她想起今日一早自己那皇后婆母同自己说的话,让自己无论如何想办法让她这三妹妹去她父亲跟前求情。
曹氏出了这样的丑闻,怎么也会连累皇后这个儿女亲家。
这几年宣和帝本就不常去皇后殿中过夜,前不久皇后的庶兄才在江州犯事被处斩,命妇们在背地里本就有得说。
如今千挑万选的儿媳,有个泼妇亲娘,还狠心陷害庶女被罚,这位薛皇后自然要成众口之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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