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话说的豪壮,一旁站着的赵安也为儿子的话所动容。也不知为何,自上月选妃宴后,他这个一向吊儿郎当的儿子像是变了个人似的,性子沉稳了许多。
“阿尧往后要继承侯府的爵位,我们永毅侯府出身将门,此番去历练也好,望殿下……成全。”下定决心,永毅侯赵安也立在一旁抱拳。
“若是阿尧和侯爷一再坚持,那本王也没什么好说的。”他这话说的在理,萧珩最终还是妥协。此战不可避免,赵景尧要继承侯爵之位,自然还有下一战等着他,既然如此不若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要更安全一些。
见他应下,赵景尧笑着立到父亲身后,众人开始讨论起军务来。
“沧州以北,木城与离国接壤,此地多为草原与沼泽地貌……”
赵安少年时也曾与离国交战,自然知道萧珩说的这些情况属实。
他却有些疑惑,他记得这位二殿下,从未去过沧州……更未去过边城。
众将本就对着这位宣和帝指派的统帅不服气,一个未曾参过战的高高在上的皇子哪里比得过身经百战的自己,自然对他的话很是鄙夷,可却望见赵安听得认认真真。
“殿下说的是,二十年前,我于木城与离国军队一战,确是因将士不熟悉此处地貌,损耗严重、苦苦支撑才得以险胜。那以殿下所见,有何解?”
“以木板覆于沼泽之上,方可顺利渡过沼泽……”
赵安从前并不是没有想过用此法,只是沧州木材贵重,更何况是制成板状的木材,又不好强征,盛京相距甚远,从前只能将此法摒而弃之。
众人在书房中谈论得热火朝天,王府中却来了客人,正是赵家嫡女赵景宁。
顾芷柔此刻还在午憩,可小婉知道赵家姑娘与自家姑娘的关系,自然没敢耽搁便来寻她。
顾芷柔听说赵景宁前来拜见,起身稍作梳洗便到前院见人,可赵景宁才见着她,却先红了眼睛,“柔姐姐,阿宁求姐姐帮忙劝劝哥哥。”
听见小丫头的话,才迷迷糊糊睡醒没多久的顾芷柔有些摸不清头脑,她只拉着她坐下,温声细语地先安抚了她一顿。
“阿宁别急,慢慢说……”
小丫头吞吞吐吐同她说了个大概,她也就明白过来,原来是赵景尧此次自请随军出征,可小丫头为何会找她,她却如何也摸不清楚。
“这事儿,你今日过来我才知道,殿下那边是不是得了消息我也不清楚,可阿宁怎么会觉得我有办法?”
“柔姐姐有所不知,哥哥他……心悦于你。”顾芷柔听了却是一愣。
从前那少年对着她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她只觉得是望着她生得不错而一时兴起,何况,赵家在自己与萧珩的赐婚圣旨下来前,并未曾上门提过亲。
她正在一旁疑惑着,却听见赵景宁又道:“柔姐姐不知,兄长此次要随军出征,公主表姐还有家中祖母都劝过了,可哥哥不知为何,一口咬定要出征。我猜他是想在殿下身边护殿下周全,他是不想殿下有什么不测……也不想姐姐伤心。”
“所以,阿宁求柔姐姐帮我劝劝哥哥……”她说着就要给顾芷柔跪下。
顾芷柔连忙拉起她,拍着她的手安慰她,“这样的事儿,我身为殿下的内眷本不应该管,但你既然拜托了我,我便要试试。我让人守在书房外边,等你哥哥出了书房,我便叫人将他喊过来。你先同我在这里等上一等。”
得了她的承诺,小丫头终于瞧见希望般弯了弯唇角。
约莫又过了两刻钟时间,书房中议事暂歇,小婉候在书房外边,瞧见那位永毅侯小世子出了门,便上前通传:“世子,赵姑娘方才来了王府,我家王妃请你到正堂去一趟。”
赵景尧只皱皱眉头,望了望书房那边,便跟着小婉往正堂去了。
堂中已架起屏风,赵景尧隔着屏风望着她飘渺的身影。
他已许久未曾见过她。
大概是从上次一同吃阳春面、买糖葫芦之后?
他默默用双眼描摹着她的身影,他很想将屏风拿开望望她。
可他不能,她已嫁人,嫁的还是二殿下。
他想起龙舟赛时,太子纠缠她时她的躲避与疏远,想起她靠在树上大口叹气,想起她明明身体康健却在人前装病弱的狡黠,想起集市上穿着男装却跑得脸红扑扑的她……
一切仿若就在昨日,却又遥不可及。
“许久未见,世子可还安好?”她故作深沉的语气将他从思绪中抽离,却是让他唇角带了抹淡淡的笑。
不过是个年岁比自己还小的半大丫头,却在他跟前装老成。
“阿尧一切都好。”他有私心,不想称她王妃。
顾芷柔自然不会同他计较,只直接说了叫他过来是何意,“阿宁说,世子此次要随军出征?”
赵景尧蹙紧了眉头,这几日里,许多人已劝过他,他虽然也想骗自己她如此问他是关心他,可他没办法这样做。
阿宁来过,她如今这般问自己,只是出于与自己妹妹的情谊而已,“是,方才也已得了殿下的首肯。”
他只隔着屏风同她说,语气中有几分不耐。
“世子不若再想一想,战场上刀剑无眼,切莫让关心自己的人时刻悬着一颗心,若是世子想好了,王爷那边我会同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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