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包扎伤口时,塔拉便在顾芷柔身边替兄长赔了许久罪,如今终于找到了别的话题。
“已在此处叨扰了公主许多日,先前阿芷的话绝非气话,如今我只想早日找到兄长,与他一同回家,也好叫家中祖母放下心来。”
见她坚持,塔拉只能与她周旋。
“你先将伤养好了,如今大雪纷飞的,就算要离开王帐,也要寻个好天气不是?”她拉着顾芷柔的手轻拍两下以示安抚。
转头却未等顾芷柔言语便出了帐子,直奔青唐嵇祥的帐子去了。
才进了兄长的帐子,她便气恼地直跺脚,“哥哥,都怨你,阿芷都不愿留在这里了!难得一遇的美人儿,就这样被你作没了!”
青唐嵇祥此时在看军报,自家妹妹一提,他又想起先前在帐子外边听到的她说要走的话来。
他心中一阵烦闷,却没法对着自家这个宝贝妹妹撒气,他只将军报阖起来,丢在手边。
见兄长心中恼怒,塔拉没再说怨怼的话激他,只趴到小几前瞪大双眸望着他,“兄长遣了阿雅那个丫头到阿芷身边,是一眼都不想叫阿芷被旁的男子瞧见了?”
心事被自家妹妹说破,青唐嵇祥只伸出两指重重地敲了她的额头一下。
塔拉痛呼一声,只忙着揉脑袋,“哥哥可多亏了有我这个妹妹,我好不容易将阿芷拦下,我瞧着她今日可是铁了心要走的。哥哥不谢我,还打我……”
瞧着她故作委屈的模样,知道她暂且将那人给安抚下了,青唐嵇祥只笑笑,“鬼丫头,我还有要事,你先出去吧。”
塔拉嘟嘟嘴,站起身来走出兄长的帐子。
青唐嵇祥又将小几边上放着的军报重新拿起来。
上面写着:大周仍在寻珩王,珩王许在燕城。
他眸光微冷,怎的就这般巧,那位叫阿芷的姑娘也恰在此时,冒着风险进到燕城中寻那位来燕城经商的兄长?
至于周国这位珩王殿下,他对他的命并不感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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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城中,大街小巷皆贴上先前顾芷柔绘制的荷包。
百姓们知道如今周离两国正处战时,以为前方又有军报来,毕竟是关系到举家安危的大事,纷纷凑上前去围观,却瞧见那告示排上贴着的那张王榜上,画着的是个有些奇怪的荷包。
王室或是府衙寻人不稀奇,却第一次瞧见寻荷包的。
百姓们一下起了兴趣,却瞧不懂上边写着的字儿。
瞧出纸上写的是大周的汉文,有些许个识得几个字的人走上前去宣读。
“月前,家兄进城中行商,什么然无音,此乃兄长随身佩戴之荷包,若有人识得,他日定重金什么谢。”
“你倒是说那两个不知道是啥的字到底是啥字儿?”
“大周的字七拐八绕的,我能识得已是不错,你若认得你来读呀!”
人群中想起哄笑声,那粘贴告示的士兵却吼了一声:“静一静!王帐中有位姑娘前些日子救了塔拉公主的性命,她要寻她的兄长,若是有人瞧见这个荷包,便来揭下这王榜。王上赏罚分明,定会赏赐。”
随后两个士兵离开,百姓们议论纷纷。
人群中,有个高大男子伸手往怀中摸摸,走上前去仔细看了看告示上画着的那个荷包,转眼又去瞅上边的字迹。
笔触瞧着有些虚浮,却像是她的。
他的手在并不算华贵的淡土色斗篷下暗自卧了卧,眉头似蹙非蹙,驻足思忖片刻,还是转头走了。
片刻后,他走进一处土屋。
推门而入时,却惊动了屋中榻上躺着的谢允。
谢允抽出枕下的匕首,细耳聆听却听出脚步声来自熟悉之人。
他挣扎着撑起身子来,见着如今已变了副模样的主子回来了。
“主子,你今日怎么回来晚了些?”
萧珩却未言语,只站在一边思忖起来。
约一月前,周离两军于木城外对峙。
大周主帅是从未指挥过大战的珩王殿下、宣和帝次子——萧珩,离国主帅却是素有“离国第一勇士”之称的赤奴将军。
周国士兵虽不善骑射,却也准备充足、训练有素,两军军力不相上下。
可,那离国的赤奴将军却杀红了眼般,把矛头直指向大周珩王。
自幼时起,萧珩有身为周国大将的自家外祖父教养着习武,可那赤奴将军却也身手不凡,又有暗箭难防,他就要被那赤奴击中要害之际,却是谢允拼尽全力替他挡下那弯刀。
可到底,谢允还是因为身负重伤。
幸有萧珩带到军中的暗卫相帮,他们二人才终于躲过那赤奴将军的穷追不舍。
萧珩一早就学好一口地道的离国话,脱去铠甲,将发冠解下,东面树林中的猎户以为他们是战中负伤的离国士兵,拼尽全力救治,后谢允伤好了些,那猎户又好心地将两人送进燕城中去。
上一世,他借着与塔拉的婚事亲手取了离国那位王上的项上人头。可这一世,他想堂堂正正赢上一回。
萧珩只想着待谢允将伤养好便回木城去。
他万万没有预料到的是,她为了寻自己来了燕城。
他拿出怀中随身不离的那个荷包,想起先前在王榜上看到的那幅画来。
她故意将白芷画到了兰草上,白芷藏的是她的名字,而那画上还有一处与自己身上这荷包不同。右侧的那支兰草横斜,藏的是他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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