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长林屏住呼吸,想伸手拨弄一下,指头刚凑上去,倏地又往下,来到了她唇瓣上。
居云岫的唇不是时下流行的薄唇,而是双玫瑰花一样的丰唇,涂唇脂时,不涂满,中央嫣红,外面留白,据说叫蝴蝶妆。
不知道为什么,每次看到她涂这个唇妆,战长林就有一种想覆指上去,把那唇脂一点点揉乱的冲动。
许是感受到了这一股怪异的冲动,居云岫眼皮一动,在战长林落指之际,睁开了眼睛。
四目相对,空气一凝。
战长林不动声色把手抽回,居云岫垂眸,看到他手从自己胸前抽走,脸一红。
“别瞎想,还没看到那儿。”战长林抢先解释,居云岫脸更红了。
窗外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似乎是有人在捕蝉,居云岫逐渐恢复神智,板着脸坐起来,看着榻前席地而坐的人,训道:“不是说过,日后不能随便入我闺房?”
战长林道:“有正事找你。”
居云岫眼神狐疑,等他下文。
战长林看着她,道:“有人说,七夕那日,赵霁要约你?”
居云岫道:“没听说。”
战长林道:“那他要真约了,你可会去?”
居云岫道:“看心情。”
“……”战长林脸色阴鸷。
居云岫看着他丧脸的模样,唇角微动,先前那点气算是彻底散了。
战长林心里的阴霾却不散,压着气道:“七夕那日我有事找你,现在我先跟你约了,凡事都要讲先来后到,除我外,七夕那日你不能再跟任何人出去。”
居云岫道:“你霸道。”
战长林哼道:“就对你霸道。”
璨月从外进来,正碰上战长林风风火火地出去,一边走,一边揩着唇,璨月不敢细看,慌张地行礼后,步入里间。
居云岫正坐在镜台前擦唇脂。
璨月上前帮忙,道:“翠玉本来在屋外守着的,结果被长林公子叫去捕蝉了,还望郡主莫怪。”
居云岫本来就不怪,那人要想进来,谁能拦得住?
“随他吧。”居云岫放下唇脂,道,“日后赵府送来的信,不要再收了。”
璨月一怔,道:“那周家的柬帖……”
周家是赵霁母亲周氏的娘家,府上的四姑娘跟居云岫常有来往。
居云岫靠近铜镜,用手指抹匀唇上口脂,不知想到什么,凤眸里有笑影掠过。
“七夕以后,再说吧。”
战长林离开香雪苑,吩咐小厮召集战青峦等人前来他房中议事。
今日天热,府里的人都没外出,一炷香后,三个英姿飒爽的人出现在战长林眼前。
“何事?”战青峦开门见山,不知为何,打从定襄回来,他就总一副郁郁的样子。
战长林顾不上深究他,也开门见山,把捧在怀里的一个木匣打开来。战石溪看到里面放得齐齐整整的账本,英眉一扬:“哟,命根子都拿出来了,看来是大事。”
账本亮相完毕,战长林立刻把木匣关上,捧心肝也似的捧在怀里,道:“我跟岫岫的婚事,自然是大事。”
战石溪笑,上前要开那木匣,战长林护住不放。战石溪便道:“你不给我看看账本,我怎知道你有多少家底,能办成多大的事?”
战长林反驳不了,很不情愿地松开手,战石溪拿出账本来,一本本翻过去,看得啧啧有声。
战平谷凑上来:“我也看看,呀,好小子,两文钱买个胡饼的账都记。”
战石溪指着一页:“这还有一文钱一个馒头呢……”
战长林耷拉着眼,不理他二人的调侃,道:“这两年开销不少,账上余钱并不多,离七夕就半个月了,我想把求娶场面弄体面些,怎样弄开销小,排场大,还劳驾哥哥姐姐们出些主意。”
战石溪抬眼瞅他:“你倒是挺会想。”
静坐一旁的战青峦道:“阿岫并非重利之人,你诚心求娶便是,何必这般在意排场?”
战长林垂眸:“一辈子就求娶一次,当然要讲排场。”
战青峦笑笑:“是想求给某人看的吧。”
另两人会意,想到那位痴缠了居云岫一年多的贵公子,眼神意味深长。战长林不否认,催他三人莫废话,赶紧想,战平谷便问战石溪:“阿溪,若是你,你想要怎样的求娶场面?”
战青峦目光投向战石溪。
战石溪表情僵了僵,把账本放回木匣里,讪笑道:“我连成亲都没想过,哪还想过什么求娶?”
战平谷点头,又问战青峦:“大哥呢?可想过碰着心爱的人,如何向她求娶?”
战青峦目光从战石溪脸上移开,默了默,道:“没想过。”
战平谷无奈地看向战长林,撇眉道:“惭愧,咱四人就你一个开了情窦的,这忙只怕是难帮。”
屋里一时沉默,战长林不甘心道:“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
战平谷张了张嘴:“那你要这么说……”突然精神一振,像给点通了任督二脉似的,抚掌道,“不如从营中拨个三五百人,七夕当夜,在你和阿岫外边围一个大圈,等你开口求娶,兄弟们便给你山呼助威,如何?”
战长林沉吟。
战平谷道:“你要嫌三五百人不够壮观,就叫三千个、五千个,保准当夜吼他个声震山岳,姓赵那厮躲被窝里也能听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