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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霁不管他心里如何想,开口:“长乐郡主可曾入城?”
    士卒下意识道:“没有啊。”
    说完忙把嘴巴捂住。
    赵霁眼神微动,又道:“我被俘多久了?”
    士卒纠结了一会儿,干脆放下手:“今日是第二日了。”
    赵霁最后道:“我的扈从在何处?”
    士卒哼道:“我再告诉你这个,那可就真是傻了。”
    说罢,收拾起地上的漆盘,留下那盏烛灯照明后,便欲离开。
    赵霁在后道:“我双手被缚,如何用膳?”
    士卒似早有准备,回头道:“我们老大说了,丞相大人神通广大,这点麻烦,应该难不倒您的。”
    赵霁蹙眉。
    士卒“砰”一声关上屋门,落完锁后,扬长而去。
    亥时,灯火通明的县衙里,一堆人喝着酒、划着拳。
    胡靖坐在酒席上首,痛快地饮尽碗中酒后,向底下郁郁不欢的江蕤道:“我说江兄,这该抓的我替你抓了,该放的我也给你放了,你这脸还拉成这样,可就有点不仗义了。”
    席上的欢笑声收住,一群甲胄在身的人齐刷刷看向江蕤,江蕤冷眼对着案上酒肉,脸上郁色并不因胡靖的指摘收敛,坚持道:“大齐头号奸臣,既然抓了,便该杀。”
    胡靖笑着摇头,一边倒酒,一边道:“你这眼睛还是没睁开啊。”
    三日前,胡靖从江蕤这里获悉赵霁借宿于白泉寺一事后,灵机一动,立刻就策划了放火烧寺,夜夺城门一事,等的就是赵霁自投罗网后,挟持他控制茂县,再静候朝廷里的那帮人精上钩。
    赵霁是当朝权相,又是赵氏的当家人,皇帝再怎样多疑,眼下也还是要靠他主持大局,不可能把他扔在茂县不管,至于那个刚被提拔上来、一心想要赵氏倒台的王尚书,要是知道赵霁被他拘禁于此,还不得巴巴地上来求合作吗?
    胡靖笑着道:“如今赵霁的命可比这茂县值钱多了,更比你那些替天行道的念头值钱,杀了他,不过是泄一时之愤,留着他,你我有大笔的买卖可谈。”
    江蕤冷声道:“我江蕤不是来做生意的。”
    胡靖放下酒坛,嘴角笑容收了。
    席间八成以上都是胡靖亲信,江蕤部下仅三人,胡靖这笑容一收后,一声冷笑很快从底下响起,朝江蕤警告道:“我说姓江的,我家大哥愿意跟你谈这买卖,那是看得起你,别以为传个消息就是立下大功了,要没我大哥出兵,你连赵霁的毛都见不着。”
    众人大笑,江蕤下首三个兄弟按捺不住,一人斥道:“当日结盟时,分明说好要取奸臣狗命,你们凭什么出尔反尔?”
    “出尔反尔?人是我大哥抓的,该怎么处置,自然由我大哥说了算,大哥说杀便是杀,大哥说放便是放,这叫一言九鼎,不叫出尔反尔。”
    “你!”
    这人便想发作,被江蕤按住。
    当日在城外树林,战长林吩咐他们救出那五个兄弟后便不知踪迹了,江蕤本来是想着严遵军令的,可听说胡靖在这附近后,便又忍不住起了旁的心思。胡靖跟他出身相同,境遇相似,所求也应该相当,是以江蕤想当然地就跟他结了盟,欲借他的势力拿下赵霁,救人雪耻一步到位,事后再劝他归顺长安,谁知到头来,反是他自己成了胡靖的棋子。
    如今茂县被胡靖的八百人马牢牢掌控,他这三十多人看似同盟,实则早成了瓮中之鳖,眼下一旦撕破脸皮,必然成其砧上鱼肉,被砍个死无全尸,要想扳回这一局,只能先隐忍下来,伺机再动了。
    松开手后,江蕤拿起酒碗灌了口酒,这时一个士卒从外进来,禀告道:“大哥,城外有人求见!”
    江蕤咽酒的动作一顿。
    胡靖狐疑道:“何人?”
    士卒道:“此人自称是江蕤旧友。”
    众人意外,胡靖看向江蕤:“江兄的旧友?”
    江蕤心念起伏,极快想到战长林,眼底瞬间涌起光芒,放下酒碗道:“此人是我大哥,还请胡兄开城门。”
    胡靖眼神玩味:“倒是从没听你提起你还有一个大哥。”
    江蕤道:“胡兄也不曾问过。”
    胡靖冷冷一笑,向那士卒问道:“只他一人吗?”
    士卒道:“对,就他一个人。”
    胡靖道:“既然是江兄的大哥,那自然没有拒而不见的道理,请进来吧。”
    底下有人交头接耳:“这江蕤跟咱们明显不是一条心,放这人进来,不怕是个麻烦吗?”
    胡靖坐在上首倒酒,一人瞥他脸色一眼,低声回道:“眼下还不到撕破脸的时候,要真是个麻烦,直接把他们一锅端就是了。”
    另一人道:“就是,他不过一人入城,你怕什么?难不成他还能单挑咱八百号弟兄,把这茂县县城拿下来?”
    众人跟着笑,那人讪讪住嘴,不再说了。
    胡靖举杯,席间再次觥筹交错,不多时,门外脚步声近,是那士卒领着人回来了。
    胡靖示意众人停止说笑,众人定睛向门口望去,只见士卒领着一个头戴斗笠,身着僧袍,胸前戴着一大串乌木佛珠的和尚走了进来。
    在场之人不由瞠目,有人难压鄙薄之意,发出“噗”一声嗤笑。
    “居然是个和尚……”
    底下瞬间笑成一团,江蕤坐在角落里,神色隐忍,却见来人眉目不惊,等众人安静下来后,摘掉了头上的斗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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