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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不需要延期,赵霁走时便不会留下那句“或许”,再者,今日已是四月初一,就算婚礼不延期,她也根本赶不过去了。
    扶风担心道:“那……会推延多久?”
    居云岫推测道:“不会很久,最多一个月吧。”
    就算再如何悲痛,赵霁也仍旧是那个赵霁,给他一个月的时间缓解,应该够了。
    果然,当日傍晚,一封从洛阳赵府紧急发来的信送抵衙门,居云岫懒得拆,叫璨月打开来念,念到“延期半月”时,屋里众人除居云岫与扶风外,全都吃了一惊。
    “婚礼延期了?!”
    病房里,从程大夫口中获悉“军情”的战长林眼睛一亮,听到下一句“延期半月”后,整个人又蔫巴下来。
    “半个月?”
    程大夫生怕他没听清,“诶”一声,重复道:“延期半个月!”
    战长林不能理解。
    程大夫先给他喂一口药,战长林心急火燎,拿过碗来一口闷下,闷完,心里火气反而更大。
    全天下人都知道他赵霁跟居云岫要结为连理,如果要推迟举行婚礼,那就是赵府天塌下来半边了不得不推,要不是这天塌的事,他赵霁就该扛下来,这不上不下地延半个月,算置居云岫于何地?
    战长林扔回空碗,道:“他赵家究竟出什么事了?”
    程大夫道:“没说。”
    战长林眼神犀利。
    程大夫忙道:“真没说呀,公子!”
    战长林道:“你先走吧。”
    程大夫生怕他冲动行事,毁了这将将养成的一身伤,不放心道:“公子,您可千万不能乱来啊!”
    战长林望着帐顶,郁闷道:“我能怎样乱来?我还能跑到洛阳去,押着他赵霁来娶我岫岫吗?”
    程大夫一下愣了,心疼道:“那……那倒也是。”
    战长林:“……”
    程大夫再次碰上战长林幽怨的眼神,不敢再留,起身道:“走了走了。”
    这天夜里,整座府衙的气氛都有些沉闷,璨月照居云岫的吩咐在屋里准备了酒,伺候着居云岫沐浴完后,便退下了。
    居云岫独坐在案几前喝酒。
    赵霁要推迟婚期,于她而言自然是一件挺郁闷的事,原因倒不是生赵霁的气或怕被人耻笑,而是潜伏洛阳、瓦解朝廷北伐计划一事再次被耽误。
    想到这一路上的坎坷,居云岫不禁又想到战长林,如果最开始战长林没有出现,这条联姻之路应该不至于这样波折。
    怪他吗?还是怪那些人没能把他扎扎实实地蒙在鼓里,没能骗他骗到最后?
    想到欺骗,居云岫心底那点怨气又失去底气了。
    那日在河边,她指控他对自己不够信任,可是如今的她,却在步着他的后尘。
    居云岫心情黯淡,倒满一整杯酒,仰头饮尽,没多久,便喝完了一整壶瓮头春。
    窗户是开着的,清凉的夜风吹在脸颊上,居云岫闭着眼睛,头痛欲裂,偏偏半点睡意也没有。
    以往屡试不爽的灵丹妙药,今夜也开始跟她作对了。
    居云岫靠着墙壁坐了一会儿,睁开眼睛,目光落在案几上。
    灯盏旁,放着一个讨厌的木鱼。
    战长林养伤的秘方就一个——睡觉。
    不同于居云岫的浅眠甚至失眠,他一旦疲惫,那必然是沾床就睡,一睡就雷打不动,就算中途被外界弄醒,也能相当迅速地重回梦乡。
    养伤的这些时日,他日常的生活除吃喝拉撒外,就是跟恪儿玩耍半个时辰,程大夫又坚持不让他下床多动,因而所谓养伤便成了挺尸一样的睡觉,白天睡,夜里睡,睡到今夜,终于有点饱了。
    程大夫走后,战长林一直盯着帐顶发呆,屋里没有点灯,冷幽幽的夜光透过槛窗照进来,屋里的家具只有些朦胧的轮廓。
    他琢磨着赵霁那事,猜想或许是赵府的内宅出了问题,赵霁生母已逝世多年,他跟他老爹的那些妾室基本是没有什么感情的,推迟婚期的症结肯定不在那儿,倒是他那六个“大名鼎鼎”的妾室很值得琢磨。
    尤其是传闻中最像居云岫的那一个。
    战长林记得,那个妾室乃是一年前一位朝官送给赵霁的舞女,也是他目前收的最后一个妾室……
    正想着,房门突然被人从外推开。
    战长林一愣。
    第44章 . 故事 “从前有一对同心夫妇……”……
    在推开门之前, 居云岫是不相信自己真的会来找战长林的。
    或许是今夜喝的酒太上头,或许是失眠的痛苦太令人烦躁,又或许是案几上的那个木鱼实在太碍眼, 当她慢慢回过神时, 自己已秉烛站在战长林的病床前。
    屋里没有燃灯, 黑漆漆的, 就她手里的一盏烛灯亮着些光,战长林安稳地躺在床上, 闭着眼,看模样像是睡熟了。
    是了,他睡眠一向是顶好的,这样深、这样静的夜,他不在梦里,还能在哪里呢?
    居云岫一时说不上来心里是什么滋味,隐隐竟有点奇怪的妒忌。
    凭什么自己费心劳神, 为着苍龙军殚精竭虑,夜夜失眠, 他就能在这里呼呼大睡呢?
    居云岫越想越不痛快了。
    战长林躺在床上, 屏息噤声, 没敢睁眼。
    居云岫的身影一映上屏风时,他就认出来了,至于为什么没有光明正大地打招呼而要装睡,他自己也想不明白,反正, 等缓过神来时,居云岫已站在他床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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