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大碗水下肚,承顺回来了。
三殿下对那侍从道:“去取一壶酒。”
“是。”
侍从很快又送来一壶酒。
三殿下冲承顺道:“喝了。”
承顺一怔,对上三殿下明显不耐烦的眼神,拿起酒壶,喝光酒后,把空酒壶呈上。
三殿下拎着酒壶倒了倒,确定里面不再有半点琼酿后,这才起身,道:“陪我去一趟茅房。”
承顺酒量并不算好,嘴上应着,身体反应多少有些迟钝。
碰巧一人从外面进来,禀告道:“殿下,赵府那边有情况!”
三殿下掀眼,有点不满,又有点兴奋:“什么情况?”
来人道:“半个时辰前,在走马街,赵大人的迎亲车队被长乐郡主的前夫战长林拦下了!”
这个消息着实震撼,承顺的醉意一下消了大半,三殿下眼底亦迸出精光:“战长林?!”
来人道:“没错,正是三年前离开肃王府的战长林!”
三殿下瞪直眼睛。
这一刻,许多念头闪过脑海,三殿下心潮起伏,倏而回忆起那夜令自己莫名耳熟的声音,眉头越皱越深。
“对了,战长林……”
却听承顺问道:“这战长林去拦送亲车队做什么?”
来人道:“明面上是说祝贺,实则是借敬酒的由头闹事,把赵大人和长乐郡主都羞辱了一顿,最后被满大街的人齐声骂走了。”
三殿下愕然道:“祝贺?羞辱?”
又追问道:“羞辱居云岫?”
来人道:“正是,当着众人的面,一口一个‘前妻’地喊,喊完不算,还说郡主是母老虎,要赵大人莫被她拴住裤裆呢。”
说完,这人想象那个场面,忍不住先笑了声,给三殿下一盯,才又收住。
三殿下浮动于心里的那点怀疑沉落下去,冷哂道:“还以为他能闹出多大风浪。”
越想越鄙薄:“孬种。”
说罢,三殿下吩咐这人继续去盯着赵府的情况,而后叫上承顺:“茅房,走。”
两个时辰后,赵府。
日薄西山,脉脉余晖透过窗柩,铺在堆金叠玉的新房里,居云岫坐在婚床上,胭脂也难以遮掩脸色的苍白。
赵霁看在眼里,便无法忘掉战长林闹婚的那一幕。
“今日终究是他自取其辱,那些污言秽语,你不必放在心上。”
屋里针落有声,赵霁也陷入沉默。
少顷后,有脚步声从屏风外传来,是喜婆再次催赵霁到前厅去敬酒。
赵霁望着居云岫,道:“前厅客人很多,我尽量快些应酬,你若疲惫,便歇一歇,饿了,就吃些东西,不必拘着那些礼数。总之,今日最重要的,是你高兴。”
居云岫垂着的睫羽这才微微一动。
赵霁的心也终于踏实下来,吩咐喜婆伺候好居云岫,这才走了。
喜婆行着礼,送走赵霁后,如释重负,便欲退回堂屋,居云岫忽然开口:“叫我的侍女来一趟。”
她声音清冷,且自带一股令人莫敢不从的威仪,喜婆“诶”一声,到外面去唤来了璨月。
二人侍立在婚床前,居云岫道:“我心里难受,有些话想跟身边人讲,这里就不劳烦嬷嬷了。”
今早上有人闹婚那事,嬷嬷自然也听说了,知道居云岫肯定心情郁结,需要知心人来开解,因而并不多疑,行礼退下。
璨月分辨着居云岫的神色,犹疑道:“郡主?”
居云岫道:“扶风在前厅,你去与他对接,有三殿下的消息后,立刻来告诉我。”
璨月心头一跳,想到那日在河边与琦夜的猜测,立刻明白这一场婚礼暗藏玄机,心惊之余,戒心顿起。
“是。”
半个时辰后,窗外夜色浓黑,璨月借着给居云岫送王府吃食的理由从外返回,禀道:“郡主,三殿下到了。”
天幕幽黑,一盏盏灯笼照着座无隙地的前厅,原本欢声鼎沸的筵席鸦雀无声。
庭院中央的一棵古松下,三殿下扔掉手里的玉盘,当众呕出嘴里没能咽下的食物,呕完,抬头道:“赵霁,你这婚宴上的菜,怎么一样比一样恶心啊?”
筵席前,赵霁挺拔站着,虽然双颊酡红,然而眼里光芒依旧凛冽,令三殿下越看越怒火中烧。
不等赵霁回答,赵父从人群后挤进来道:“殿下恕罪,定是底下人办事疏忽,我这就命人给您再换一席!”
“不必换了!”三殿下盯着赵霁,嫌恶道,“就你赵府里的这些菜,不管怎么换,吃到嘴里都是一股屎味,恶心!”
席间哗然,在座毕竟都是洛阳贵族、朝廷高官,哪里受得了这样的言论。
三殿下浑然不觉,仍是冷哂:“不知道的,还以为这赵府是洛阳人的茅房呢。”
赵霁忍无可忍:“三殿下——”
“可能赵大人头回办婚宴,不知道要如何款待贵宾——”三殿下高声打断,而后又笑,“没事,本殿下今日正巧有空,帮帮你。”
“来人,给赵大人瞧一瞧,什么才叫做玉盘珍馐,山珍海错!”
话音甫毕,一群侍从从外走来,每人手里都捧着漆盘,漆盘上则摆着一个小鼎,鼎上有盖,一股微妙的气味弥散开来。
众人神色古怪。
三殿下又朝后方拍了一个巴掌,承顺紧跟着端着漆盘上前来,漆盘里放着一壶酒,两只酒杯,其中一只酒杯里已盛着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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