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云岫不由笑:“不累?”
乔簌簌摇头,脑袋拨浪鼓似的。
居云岫心念一转,提议:“那便跟着扶风一起巡防吧。”
“啊?”
乔簌簌怔然,不及回神,居云岫已走回营帐了。
扶风站在一边,耳根微红。
乔簌簌想到上回扶风提及他心上人一事,嘴唇一瘪:“我刚才骗郡主的,我累了,我要回去睡觉了。”
扶风一愣后,发现乔簌簌果然掉头便走,急道:“簌簌!”
居云岫回到营帐里,屏风后的浴桶已被清理干净,战长林换上一身干净里衣躺在床上,竟似睡了。
居云岫半信半疑,走到床边,便欲探头看,手腕被一抓。
回神时,人已床上人搂在怀里,被褥里热气腾腾,一半是他捂出来的,一半是他胸膛里散发出来的。
“刚才跑什么?”战长林秋后算账,大抵是真有些困倦,声音略哑了。
居云岫不承认:“谁跑了?”
战长林缓缓睁眼,眸底仍然掖着一抹欲求不满。
居云岫伸手关上他眼皮。
“睡你的。”
“别跑。”
战长林仍握着居云岫手腕,不沾床不知道,一沾床,困意根本挡不住,要不是留心等她,早入梦了。
居云岫理了理他散落在鼻梁上的碎发,朝他怀里蹭了蹭。
二人相拥入眠。
夜里,邓敬麾下的一支残余部众又在西营外围发动了一次偷袭,然而还是以失败告终。
次日,战长林率领神策军对猎场外围进行了一次大规模的清扫,俘虏二千余人,至此,洛阳军围攻邙山一战彻底溃败。
据派往邙山外的斥候来报,这两日,洛阳城其他城门的守军又陆续收到赵霁的调令,然因获悉邓敬惨败,那一些驻守洛阳城的将领无一人敢应下赵霁的调令,全以没有圣诏、虎符为由,拒绝了赵霁的派遣。
如此,皇城、邙山两地形成对峙,这一战的结果,就看谁先拿下援军了。
三日后,居云岫收到奚昱传来的密信,三万先锋军已越过蒲州,最多两日便可抵达洛阳京郊。
战长林意外:“何时派的先锋?”
他原本以为还要再等一段时日。
“邓敬攻山那日,我派的。”居云岫在案前铺纸,准备给奚昱回信。
战长林眉一挑,坐下来,探头挡住居云岫视线:“夫人还是一如既往会给我惊喜啊。”
居云岫推开他脑袋:“谁是你夫人?”
战长林不以为意,纠正:“前夫人?”
居云岫斜他一眼。
战长林笑,屈膝坐正,唤:“准夫人。”
居云岫懒得再理他,伸手研墨,想着近日困扰的一桩事,商量道:“哥哥的事,你认为何时向大家坦白妥当?”
奚昱这次率领来的三万先锋里包括了绝大多数的苍龙军旧部,居松关的事,居云岫不想再瞒他们。
战长林眼里笑意收敛,想了想后,道:“大战前夕,军心不能动,叫他先让那人……”
战长林至今还不知道假扮居松关的那一人究竟是谁,抿住唇。
居云岫解释:“他叫武小英,是哥哥身边的侍卫。”
战长林了然,建议:“叫武小英殿后,率领大军入京,奚昱先领着先锋军过来,拿下赵霁以后,再跟大伙提当年的事,如何?”
居云岫研着墨,低低“嗯”一声。
半晌后,战长林伸手在居云岫眼前打了个响指。
居云岫眼睛一眨,收回空洞目光。
战长林点破她心事:“怕他们怨你?”
居云岫放下墨锭,没做声。
居松关是苍龙军的主心骨,是他们心里最后的苍龙魂,这两年多来,是因为借他之皮,她才可以调动旧部完成这一桩复仇大业,如果最后被他们知晓居松关早已溘然离世,自己被她这个郡主欺骗两年之多,他们心里该作何感想?
谎言就是谎言,这件事,居云岫是于心有愧的。
帐里沉默,居云岫没否认,战长林便知自己猜对,道:“当年在雪岭,兄弟一走就是十几万人,后来这些年,也不是没有兄弟中途牺牲,他们不是承受不住生离死别的人。何况,居松关的死又不是你造成的,他们怎会怨你?”
居云岫垂眸。
战长林又道:“他们会因为失去少帅而悲痛,但不会因为你隐瞒这个消息就心生怨恨,他们会明白,是谁让他们重见天日的。”
居云岫抬起头。
战长林笑,伸手给她。
居云岫一默后,抬手握住。
战长林凝视着她的眼睛,手上用力:“你要相信苍龙军。”
两日后,一声号角声直遏云霄,隆隆战鼓撼动邙山,阴云之下,一万五千名神策军集结完毕,亟待发兵皇城。
战长林一身战甲,威风凛凛地骑在战马上。
一人策马从猎场外围奔来,传信道:“将军,奚将军已率领三万先锋在城郊树林等候会合!”
战长林颔首,示意来人退下,转头时,对上居云岫坚定的目光。
“有人说你打仗时特别厉害,我想见识一下。”
居云岫站在严风里,衣袂飘飞,话出口后,众人皆怔。
然而她眼底的坚定半分不动。
战长林注视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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