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火昏黄,居云岫埋在他怀里,他胸膛温暖又宽阔,伴着呼吸微微起伏着,心跳斩截有力。
胸前渐湿,战长林笑:“怎么,那晚是我,今晚换你么?”
居云岫环在他颈上的手臂收拢,因为扭着腰不方便,干脆蹭到他身上来。
战长林暗暗吸一口气,把人接住,又按住那腰:“别乱动。”
居云岫便不再动,可是软玉温香在怀,又哪里还是不动就能解决问题的?
半晌后,战长林忍不住唤:“岫岫?”
“嗯?”
居云岫的声音从怀里冒出来,有点瓮,可还是很清醒的。
战长林欲言又止。
居云岫主动:“做什么?”
战长林眼眸微动:“没什么,就问你哭完没有。”
“没哭。”
“我看看?”
居云岫闭着眼睛,深吸一气后,抬头。
战长林吻上,唇瓣相接,本就蠢蠢欲动的心思一触即燃。
灯火摇曳,投映在纱幔上的人影重合又分开,分开又重合,案上一派狼藉。
上床时,居云岫攀在战长林耳边低语。
战长林很爽快:“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次日,天光大亮后,一大批朝臣、贵胄在神策军的“护送”下离开邙山,返回皇城。
“听说战长林已把赵霁的人头砍下来挂在了朱雀城的城门上,而奉旨入京的武安侯不是旁人,正是长乐郡主?”
“什么?武安侯怎会是长乐郡主?!”
“……”
“那陛下呢?不是说陛下还在邙山里养伤吗?为何今日回城不见玄影卫,不见圣驾啊?”
“来人!陛下何在?陛下何在?!”
“……”
途中的吵闹声一刻没停过,负责护送的神策军将领并不喝止,但也没有回答,忧心忡忡的一众朝臣、贵胄心里更加不安,你争来,我辩去,或是在怀疑所闻消息的真假,或是在质疑究竟是谁在造反。
及至皇城朱雀门下,一支车队终于安分下来。
城楼上,一颗长发飘飘的人头悬在半空,瞪直的一双眼盯着底下,众人认出其人,惊恐地闪开目光,收住喉咙,一个个跟受惊的鹌鹑似的,不敢再发出一点声响。
护送的将领亮出令牌,城门“轰”一声大开,车队穿过朱雀门,沿着甬道向承天门而行,不久后,抵达永寿殿。
大殿前,乌泱泱的将士整齐划一地站立着,似利剑一样,招展于风里的旌旗上赫然画着苍龙的图腾。
有人认出这些战旗,悚然一惊。
“这……这些是苍龙军?!”
“苍龙军?苍龙军早已在雪岭全军覆没,他们怎可能是……”反驳的人看到风里展开的战旗,哑然结舌,一脸难以置信。
“大人们,请。”
神策军将领引完路后,示意众人前行,众人抬头,丹墀上,正并肩站着一对璧人,正是战长林、居云岫。
战长林仍是一身战甲,单手抱着兜鍪,修眉俊眼,肤色白皙,一头散发扎成马尾,英气里便多了些许令人生畏的邪气。
居云岫盛装华服,头戴海棠滴翠头面,身着湖蓝色折枝花齐胸襦裙,肩披霞影纱帔子,气度雍容高贵,眼神清亮,不怒而威。
众人心头“咚”一声,似乎明白了什么,敛声屏息,向前而行。
及至丹墀下,众人止步,一位年纪稍长的朝臣打破沉默。
“长乐郡主,敢问圣人何在?”
居云岫望着众人,缓缓道:“圣人重伤难治,已不幸驾崩,圣体停灵于兴庆殿,诸位稍后可前往吊唁。”
众人闻言大震,再次发出嘈杂声,或有人说“果然如此”,或有人悲声抽泣。
前头那名朝臣目中噙泪,深吸一气:“那……敢问周围这些将士,又是何人?”
居云岫坦然回复:“如大人所见,此乃我肃王府苍龙军。”
“苍龙军早已在四年前亡于雪岭,郡主何来的苍龙军?”
“武安侯麾下五十万大军,都是我的苍龙军。”
话声甫毕,群臣震愕,前面那名朝臣痛声道:“所以,武安侯,便是郡主?”
居云岫目光在前,声音斩截:“对。”
底下大惊,那名朝臣含恨道:“武安侯在范阳起兵造反,杀我朝廷将士,攻我大齐城池,那五十万人,乃是令我等切齿拊心的叛军!郡主自称武安侯,便是说明,郡主乃是我大齐最大的反贼了?!”
这一句诘罢,众人愕然。
居云岫淡漠道:“我以为比起我是不是反贼,大人会先问我,赤胆忠心的苍龙军为何会成为叛军。”
那人哑口,在他身后,一群朝臣、贵胄瞪着眼睛。
居云岫垂目:“扶风,把圣人的罪己诏给诸位大人念一念吧。”
丹墀下,扶风昂然应是,拿出提前准备的诏书,那一群人一看果然是黄绫圣旨,慌忙跪下。
扶风宣旨,声音穿透悲风。
四年前,赵霁向晋王献计,设计战青峦卖国,成功让二十万苍龙军葬身雪岭。
再然后,赵霁又设下圈套,在先帝驾崩后诱导永王、宁王杀至宣武门前,因一则错误的情报拔刀相向,自相残杀。
最后,赵霁拥护着晋王如期赶到城门之下,以谋逆之罪斩杀二王,成功登上皇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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