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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说回来,前面那位在罪己诏里说当年一案的罪魁祸首乃是赵霁,肃王、永王、宁王都是在他设下的圈套里丧命的,眼下他是被战大将军割了脑袋,一了百了了,可不知赵家又会是个什么下场?”
    “哼,就那个奸臣,害了肃王府一家,还敢娶圣人为妻,我要是战大将军,非要株他九族,也叫他尝尝家破人亡的滋味才好!”
    “急什么?赵家人现在被关押在牢里,听说过两日就要判决了,指不定就是株连呢!”
    “……”
    冬日里的夜晚来得极快,晚霞刚散不久,天幕便已黑压压一片,各大官署里的朝臣都差不多散了,就剩镇国大将军办公的地方还燃着灯火。
    居云岫行到门口,宫人便要通传,居云岫示意噤声,从璨月手里拿过食盒,悄声入内。
    大殿里灯火明亮,侧间书房里,战长林盘腿而坐,翻阅着案上堆积如山的奏折,笔叼在嘴里,眉头皱得跟像麻花,一脸疲惫,又一脸执着。
    最近这些天是宫里最忙的时候,又是政务,又是军务,又是晋王留下的一大堆家务,事情着实千头万绪,战长林怕居云岫一人吃不消,便抽空在背后加着班,希望能尽可能减轻她的负担。
    批复完军务方面的奏折后,战长林翻开一本政务奏折,看完上面所写的内容,眉头狠狠一皱。
    便在这时,一人声音从前方飘来:“眉头再皱一下,一会儿扒都扒不开了。”
    战长林抬头,外间,宫人跪了一地,居云岫内着明黄色织金云纹衫子,外着一袭石榴红齐胸襦裙,广袖曳地,手里提着镂空雕花的红木食盒。
    战长林眼睛一亮,放下奏折,起身后,很规矩地向前一礼。
    居云岫颦眉:“坐下。”
    二人肩并肩,挨着坐在案前,战长林歪头:“来,帮我扒一下。”
    居云岫伸手戳着他眉心,推开他。
    战长林笑,打开食盒,热腾腾的饭菜香直往鼻孔里钻。
    “吃了没有?”
    “嗯。”
    “再陪我吃些?”
    居云岫摇头,她是用过晚膳才过来的,腹里正饱着。战长林没强求,摆放着膳食,开始大快朵颐。
    居云岫看到案上那封打开的奏折,趁他用膳的档口,拿起来。
    战长林没拦,反正那些话最后还是要传到她耳朵里的。
    看完奏折后,居云岫脸色不比刚才战长林好到哪里,奏折是一位资历颇深的三品大员所写,全篇内容看似谏言,实则是在变着花样给赵家人求情。
    一边给居云岫戴明君圣主的高帽,一边暗戳戳拿叛军跟朝廷开战,致使大齐损兵折将、劳民伤财一事来压她,话里话外都是要大赦天下、以平民怨,顺势放赵家一条生路之意。
    “这人原本就是赵霁的党羽,二人沆瀣多年,背地里不知道干过多少龌龊事,这回赵霁倒台,他利益受损最大。”战长林解释此人背景,“他夫人是宣平侯爱女,母亲是长孙氏族人,大概是仗着背后有这帮贵胄撑腰,所以才敢这样胆大包天。”
    “胆子确实很大。”居云岫放下奏折。
    赵霁杀居桁乃是板上钉钉的事实,就算不把杀晋王的罪名扣给他,也是一个满门抄斩的重罪。此人写下这一封奏折,估计是想保住赵氏一族,毕竟,族人之间牵扯的利益可远比个人要多。
    战长林看向她:“所以,你打算如何处置赵家?”
    前两日忙着登基大典,没有给赵家人定罪,可是夜长梦多,这件事不能再拖下去了。
    居云岫声音平静:“抄斩。”
    战长林眼神一凝,沉默。
    居云岫似猜透他心里所想,解释:“诈降,罪加一等。”
    言外之意,赵府人原本可以免于一死的,可是谁让赵霁在永寿殿里埋伏兵力暗杀战长林呢?
    战长林莫名有一种被宠爱的愉悦感,低笑:“那赵氏一族?”
    “流放。”
    杀一门,留全族,然而杀是最残酷的杀,每一刀,既是砍在赵府人脖颈上,也是打在那些替赵府求情的朝臣脸上。弑君之罪本该被株连九族,可是赵氏族人的性命一条不取,便应了那所谓“大赦”之名。
    这手段,可谓是集毒辣与慈悲于一体了。
    战长林感慨:“岫岫,你果然是做皇帝的料啊。”
    居云岫瞄他一眼,随手又拿起一封奏折,一边看,一边道:“长安送来的那个孩子,我想派人接到宫里来。”
    战长林一怔后,想到那被恪儿取名为“小白”的女婴:“你要养她?”
    “恪儿喜欢她。”
    居云岫提笔,在奏折上批注。
    战长林自然知道恪儿对小白的喜欢有多深,笑着问:“那,是接来当小公主养,还是当日后的太子妃养?”
    居云岫万万想不到他会来这样一问,瞪他:“恪儿才四岁。”
    战长林耸眉,一点没感觉自己问错。
    “没正行。”
    居云岫不再理他,战长林靠过来:“生气了?”
    居云岫不做声。
    战长林笑:“陛下莫恼,恪儿天真烂漫,断然不会有那歪心思,孩子呢,就接到宫里来当小公主养,日后恪儿要敢有什么非分之想,臣头一个打断他的腿。”
    居云岫腹诽越说越没正行,拿起一本奏折扔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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