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将她一起带来荆州,只是为了不让她一个人留在相府,听旁人的议论胡思乱想,遂想将她放在自己身边看着更加安心,他也从不曾想过将她牵扯进这些烦人且会有危险的事情中来,但今天,她还是参与了进来,并且不曾显露过畏惧,她一切都做得很好,细微的观察,伶俐变转的脑瓜,都与她这个年纪不符合,这些都是她在深宫中磨练出来的。
心尖一疼,姬放低声道,“还好一切顺利。”
乔泠之听不真切,加之她神游方外,总觉得哪里不对,就在瞬间,脑中精光一闪,乔泠之想到了不对之处,忙道,“今日会不会太过顺利?”
顺利是好,可是在虎狼围绕之地,太过顺利就未必是好事了。
一语点醒,姬放也察觉到了不对劲,此刻的他竟然还没有乔泠之敏锐,在她面前,他似乎总是迟钝。
可他们二人虽然知道事情到此为止并不简单,可是却也一时半会儿并不能弄清楚对方的意图,因今日折腾了一天,乔泠之没忍住打了个哈欠。
“累了就歇息。”姬放道。
“可我还没沐浴。”说着,乔泠之又打了个哈欠。
“那你就先去沐浴,让佑安去吩咐备热水。”
“可我好困。”
姬放:又是这样,说什么她总有理由,该怎么接话呢?
于是,他沉默了,本以为乔泠之做不出选择,结果她下一秒就做出了决定,“还是麻烦佑安跑一趟。”
主要是奔波一天,若是不沐浴,想来是睡不着的。
她又问姬放,“夫君呢,要沐浴吗?”
“你这是邀我共浴?”
乔泠之已经不像先前,被他撩拨一两句就会脸红,这次她决意为自己争口气,反唇笑道,“那夫君一起吗?”
姬放:
他喉间一热,下一刻直接烧上他的脸,眼帘前又浮现出她纤细的腰肢,滑腻白皙的皮肤,眼中染上零星的情意,直勾勾望着乔泠之。
乔泠之被他看得不好意思起来,赶忙自己截断了话头,道,“我先出去了。”
天色早已黑尽,凉风习习,还是吹不散乔泠之心头浮起的燥热,她想让佑安去要热水,但是出门却找不见人,反正下个楼的功夫,乔泠之干脆自己去了,掌柜的等人也不在楼下,她又往后院去,想找找厨房在何处,厨房总是会有人的。
后院灯火幽微,也瞧不着一个人影,只有风微啸的声音,按照一般人家房屋的布局,乔泠之找到了厨房,但是厨房里似乎没有人,很是安静。
“有人吗?”乔泠之先是站在门外问了一声,但回答她的是虫鸣。
她伸手去推厨房的门,背后的风起得更大了些,吹得她头发丝都翻飞起来,但她却不再感到凉爽,而是背后一凉,乔泠之手上动作停下,警惕地转身看去,背后却什么也没有。
她心里惴惴,还是继续推门,可是这门里边儿仿佛有东西抵着,让她不花点力气还推不开,可使劲一推,里头又有什么东西倒地的声音,乔泠之心里已经狂跳,可她还是稳着步子往里面去,一进门,就被地上的血色的东西吓了一跳。
“啊”
一声尖叫,划破天际,楼上屋内的姬放听出是乔泠之的声音,登时起身,夺门而出。
而乔泠之,如今正手脚慌乱地躲避贼人的乱刀砍,她心里暗猜这刺客定是锦绣坊派来的,可她此刻根本没功夫去思索,只能拿起手边能拿到的东西去抵挡。
刺客武力不低,乔泠之能够躲避两三下已经是极限,当她想要往屋内跑去求救的时候,却被地上的破板凳绊了一跤,她重重摔在地上,脚崴了,膝盖也磕破了,她疼得没有力气爬起来。
刺客已经抓住这个机会,提着剑,一步一步朝她逼近,随后就见他举剑朝她砍来,乔泠之已然觉得自己没有活命的可能,也放弃往后瑟缩,正待剧痛袭来,却听叮的一声,刺客的剑一歪,落在乔泠之身边半寸的距离。
她侧头看去,是姬放,姬放站在院门口,一席玄衣,还有黑夜下看不太清楚的神色,他险与夜色融为一体。
任安佑安不知去向何处,姬放已经和刺客交起手来,乔泠之想站起来往旁边躲一躲,可是她根本动不了,因为疼痛神色也逐渐狰狞起来。
刺客与姬放过了几招,不分上下,不知为何姬放身边的暗卫并没有现身,两人愈打愈烈,因是深夜,客栈内的住客都已陷入沉睡,他们所在后院与住房又有一段距离,因此并不曾有人听见动静。
刺客发现他拿不下姬放,甚至隐隐呈现败退之势,他就又将下手的对象转向毫无武力在身的乔泠之,乔泠之在地上疼得已经是奄奄一息的状态了,实在无力应付刺客。
眼见刺客本是劈向姬放的刀尖一转,直指向他身后的乔泠之,就连姬放都来不及反应。
乔泠之是没有了闪躲的能力,瞳孔瑟缩,里头倒映的全是蒙面的刺客和他手中的利剑。
“姬放。”
慌乱之中,乔泠之叫出了那个从未叫过的名字。
姬放此刻也是心如火浇,刺客是谁人派来的已经毋庸置疑,可没想到来得这样快,他将任安派出去盯着刺史府,因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暗卫也不可轻易出动,以他的身手,要胜刺客也是快慢之间,却不想他要对无反抗之力的女子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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