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你何事。”
“臣只是觉得殿下若可以将事情说出来,心里会好受些,臣兴许还能给殿下出出主意。”
“你凭什么?”
段絮沉默,周鸣说话着实叫人难堪,可他并不会去在意,他仿佛将自己送上门来的段絮当成了一个出气的,字字珠玑,“你凭什么以为你可以替我分忧?你是什么身份?嗯?”
段絮胸前起伏两下,是他深吸了几口气才压下去的,不曾失态,风度不减,“臣的身份自然不能与三殿下,可有些事情殿下不能做,臣却可以。”
他话里有话,一向脑子不够灵光的周鸣此刻却立刻懂了他的意思,眼神也立马锐利起来。
段絮拱手行了一礼,“方才臣瞧殿下似乎是从太子殿下的帐中出来,可是与太子殿下起了争执?”
因为发泄了不少,周鸣语气也好了不少,至少不似方才那么咄咄逼人了,道,“小人告状。”
“他如今比我多的不过是个太子头衔。”
在外人面前,徐皇后装得一副贤后的模样,甚至在周帝提出想要废长立幼的时候,她还极力劝阻,保住周延的太子之位。但是,她在周延耳边灌输的却是,这太子之位迟早都是他的,如今只不过是看周延能在太子之位上熬几年罢了。
只要周延死了,那么这太子之位,周延得来才是名正言顺,徐皇后已经尝够了被世人非议的滋味,并不想让自己的儿子也如此,她要为周鸣铺设一条平坦之路。
遂周鸣也一直认为太子之位最终一定是他的,他甚至不需要为此付出更多的努力,只需要静静等待,可现在,他更想尝尝亲自将周延拉下来的快感,这样的野心越来越强烈,且他忘不了柏松大师说的话。
段絮附和着他道,“如今谁不知道,三殿下您才是陛下最属意的继任人选呢。”
周鸣的得意被满足,可也不免烦恼,“本来我还打算与他井水不犯河水相安无事呢,可现在,我改变主意了。”
因段絮是徐皇后的孩子,他从生来就注定是皇后一党的,毫无选择,如今他的一切都要靠着徐皇后的施舍,遂周鸣肯定他不敢出去乱说话。
周鸣盯着段絮,“你说,我该怎么教训他才好?”
段絮沉思片刻,道一句,“围猎场中,野兽无眼。”
临近傍晚,狩猎的人群终于归返,只不过却是引起了一阵骚乱,乔泠之听见动静,可姬放也还没回来,她有些着急,因为隐约听见是有人在唤太医,有人受伤了。
她当即起身就要出去看看情况,可刚掀了帘子出帐,就撞上匆匆回来报信的佑安。
乔泠之忙问,“相爷呢?这是出什么事了,谁受伤了?”
佑安稍微喘了一口气,才道,“夫人安心,受伤的是方侍郎。”
方定州?
“怎么会受伤?”
“陛下猎了一只猛虎,正高兴亲自去捡,却不想猛虎临死反扑,幸好方侍郎眼疾手快挡在了陛下身前,虽说将猛虎挟制了,可他还是受了伤,好在伤不算太重,只是手臂上划了好大一个口子,如今宣了太医去医治,想来也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爷需留在那边照看,怕夫人担心特让属下先来回禀了。”
乔泠之道,“我也过去瞧瞧。”
姬放在那边,佑安也没有拦着,在佑安的带路下,她进了方定州夫妇的帐中,里面已经有许多人,周帝与徐皇后坐在最里面,而周易夏则一脸着急地守在床榻边,乔泠之走到姬放的身边去,二人对视一眼,谁也没说话。
周易夏的眼下亦挂了泪珠,因为方定州的手臂上满是血污。
方定州还是清醒的,他笑着安抚周易夏道,“我没事。”
可周易夏更想哭了,但又要忍住,因为还有周帝与徐皇后在。
太医将伤口包扎好,又写了方子配好了药,让人下去煎熬,才到周帝面前回禀,“陛下放心,方大人的伤口已止血,好在这伤口看着严重,但却并没有伤到筋骨,只要好好调养,就能痊愈不会有后症。”
周帝嗯了一声,方定州是为了救他而受伤,他心内对方定州的信任又多了一分,听太医说他的伤也无大碍,就吩咐好好照料,与徐皇后离开了。
许多看热闹的人也尽都散了,周云珂夫妇还在,姬放与乔泠之也还未离去,乔泠之上前拍了拍周易夏的肩膀,“会好的。”
周易夏点头回应,后他们两个也离开了。
魏燕青也是一脸忧色,他想上前去安慰周易夏,可是也知道自己不该出格,惹人非议,她身边的周云珂十分敏感地察觉到了,她道,“我们也离开吧,病人需要安静。”
魏燕青分明不想走,可是又不得不走,他临走眼神还在周易夏身上流连了片刻,可周易夏满眼只有受伤的方定州,他有些伤神,与周云珂一起离开了。
帐内总算清净了,周易夏着实被方定州的伤口吓住了,听描述,那样危急之刻,他竟然直接就冲了上去,她越想越是后怕,若是今日不止是受伤,而是丢了命,可怎么办?
她心内又觉得方定州不曾将她放在心上,默默坐在一旁,低头垂泪。
方定州感觉到手背上一片温热,是周易夏的眼泪,尽管他沉稳惯了,可却不曾有人当着他面哭过,心里忽然慌了,不知该如何应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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