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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雍眨眨眼,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赵胤冷了冷脸,那只扶在绣春刀上的手,缓缓轻摩,像一只魔鬼的手扼住了心脏,语气却极是平静。
    “超出我的容忍范围,我会杀你。”
    “哦。”时雍很认真地点头,像是浑不在意,笑眯眯地看着他说:“大人,你明天来顺天府,我给你一个惊喜。”
    赵胤:……
    看他脸色难看,被冰封住了似的,时雍笑了笑,就着受伤包扎的粽子手,在他肩膀上拂了拂,掸掉灰尘一般,声音软而轻。
    “我听见了。你要杀我。好了,我知道了,天色已晚,大人身子不好,早些回去休息吧,我也回去了。告辞。”
    时雍施施礼,转身就走。
    不远处的谢放吓傻了。
    阿拾这姑娘往常也没这么大的胆子啊,现在不仅敢顶撞爷,还敢勾引爷了?
    池塘风大。
    赵胤原地站了许久。
    谢放不敢上去,也不敢问,等他身子动了,这才跟上去,小心地低着头,“爷,回吧。”
    赵胤还没开口,突然传来一声惨叫。
    “……啊!”
    谢放一愣,立马拔刀:“何事?”
    是杨斐的声音:“我,我踩到狗屎了。”
    谢放的刀收了回去。
    可刀刚入鞘,那家伙又啊了一声。
    比刚才那一下更为尖细响亮,隐隐还能听到一声屁股着地的闷响。
    “又怎么了?”
    “……”杨斐许久才回答,“这狗还刨了坑,我崴到脚,坐狗屎上了。谢放,扶,扶我一下?”
    谢放:……
    一身狗屎的人,怎么扶?
    他头都大了。
    赵胤面无表情地拂下衣摆。
    “二十军棍。”
    “爷,上次打的还没好。可不可以先欠着?”杨斐死的心都有了,本来想戴罪立功,谁知被一泡狗屎给害了。
    “好好想想,为什么挨打。”
    一个人连狗都玩不过,确实该打。
    谢放也觉得这位仁兄挨得不冤。上次是嘴贱,这次是因为腿贱。阿拾和黑煞都走了,他还能踩上去。
    “时雍这魔女,人都死了,留条狗都能害死人。”
    谢放看杨斐骂咧,摇了摇头,也低声喃喃:“是啊!黑煞到张捕快家来干什么呢?又为什么跟着阿拾?”
    “我知道了。”
    杨斐兴奋大叫,顾了屁股就顾不到脸。
    “爷,是不是阿拾在耍我们?”
    “爷,阿拾一定是凶手对不对?”
    赵胤看他一眼,上了马车。
    “三十。”
    “???”
    ……
    时雍回家时,又是五更天。
    棉被换了干净的,有皂角的味道,衣服又放回箱子里了。
    想到王氏气炸的脸,时雍笑笑,累得倒头就睡。
    天亮后,宋长贵出了门,王氏就在外面大骂她懒死狗投胎,将门摔得砰砰响。
    时雍犯困懒得理她,蒙头大睡,等睡饱了开门一看,院子里东西摔得一片狼藉,宋香坐泥土上哇哇地哭,王氏正拿了扫帚打人。
    天降红雨?
    王氏虽然最疼爱儿子宋鸿,对女儿这种赔钱货少有关爱,但她自己的亲闺女宋香也是很少下手痛揍的。这是怎么了?
    时雍抱着双臂倚门上看热闹。
    听半晌,明白了。
    王氏藏在床底下的银子被偷了。
    知道她银子藏处的,只有宋香和宋鸿。王氏每天起床都会摸一会儿,暖乎乎的喜人,谁知一会儿功夫,就不翼而飞了。
    把两个小的叫过来一问,宋香说是宋鸿,宋鸿说是宋香,姐弟俩闹了一阵,王氏气不打一出来,抺着眼泪揍女儿。
    “小蹄子你给老娘说清楚!把钱藏哪儿了?”
    “娘,我真的没有拿啊。”
    宋香抱头鼠窜,被王氏撵得满院跑,看到时雍在那儿笑,指着她吼,“娘,是阿拾,一定是阿拾拿的。”
    这话王氏不信。
    阿拾睡死了压根没起,赖不着她。
    银子是大事,一家人的口粮,这灾荒年口粮断了,一家老小没个活头。
    找回银子比赖阿拾打阿拾都重要。
    她抹一把眼泪,揍宋香更狠了。
    “小蹄子,撒谎精,都怪老娘太纵着你。哪里养来的臭德性,还没有嫁人呢,就和家里离了心,学着人家攒私房钱,还偷起你老娘来了……”
    院子里乌烟瘴气。
    时雍懒得看了,洗了把脸,出了院门。
    王氏看她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又哭哭啼啼地骂了几句。
    雨过天没晴,都晌午了,天仍是阴沉沉的。
    时雍出了院门就看到缩在墙角的一条狗尾巴。
    “出来!”
    大黑调个头,吐着长舌头摇尾巴。
    “钱呢?”时雍走到它面前。
    大黑漆黑的眼瞳泛着晶亮的光泽,尾巴一扫,从墙缝里钻过去。
    时雍从房子绕过去,见它两只爪子在一棵香樟树下拼命地刨。
    “……”
    这狗不仅会偷钱,
    还有藏钱的习惯。
    等它把钱袋刨出来,时雍数了数。
    几块小碎银子,顶多十两,还有三十来个大钱和一些铜板。
    “厉害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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