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时雍,他稍稍有些不自在,侧了侧脸,“宋姑娘看病?”
时雍点点头,朝他微微一笑,“是的,看病。”
刘清池以为的看病和她表达的看病显然不是一回事,“姑娘是哪里不舒服?”
时雍低下头,一脸为难地红着脸,“有些妇人之症。”
妇人之症?一听这话,刘清池不好多问了,遂礼数周倒地向孙国栋拱手道:“大夫,你先给宋姑娘看,我在旁边坐着等一会儿。”
他刚要走,孙国栋便道:“她不用再看……”
刘清池转过头,就见孙国栋摇头叹息,将脉枕往前挪了挪,摊手示意他坐。
“小郎君,请。”
刘清池觉得大夫神情古怪,狐疑地坐下,将手腕放在脉枕上。
见状,时雍道:“大夫,我去抓药。”
孙国栋点点头,为刘清池号脉,一双眼半眯着,极为严肃。
刘清池看着时雍的背影,小声问:“大夫,这位宋姑娘是哪里不好?”
“唉。”孙国栋没睁眼睛,漫不经心地说:“妇人之症。小郎君还是不要问了。”
“这……”刘清池想了想,用另一只手从袖子里摸出一袋银子放到桌上,“大夫,你看能不能行个方便?”
孙国栋摇头,“姑娘家的私隐,不便与人言。”
刘清池暗自咬牙,又解下腰上的玉佩。
“大夫,在下是读书人,不会往外说起,更不会出卖大夫。”
孙国栋看看那银钱袋,眼皮跳了跳,重重咳嗽一声,将钱袋连玉佩一起塞入抽屉里。
“宋家姑娘,邪郁于里,宫寒气滞,阳气不足,怕是不好生养呀,可怜。”
宋清池手一缩,孙国栋眼皮抬了抬,“小郎君是哪里不舒服?”
“牙疼。”宋清池捂了下嘴巴,“似是有些上火。”
“不妨事,我给你写个方子,吃上几帖便好了。”
“多谢大夫。”
刘清池从良医堂出来,整个人都是飘的。
家里想和宋家结亲的事,他当然知晓,像宋家那样的人家,原本刘家是看不上的,可最近宋家攀上了锦衣卫,他爹有两个做官的老友,悄悄透了风给他,别瞧宋长贵如今是个仵作,大都督很看得上,特地举荐了他,怕是要做官了。
大晏自永禄帝以来便有官员举荐制,主要是针对贤能之才,宋仵作在最近几个案子的表现上极为出彩,赵胤举荐属正常流程,不正常的是——举荐的人是赵胤。
大都督眼里,何时看得上旁人?
总而言之,宋长贵前途不可限量。
他家这才想抓住机会,在宋家还没飞黄腾达的时候攀上关系。
可这不代表宋清池愿意娶一个不会生养的女子回家……
他头痛,越想脚步越沉,可是刚从良医堂出来,就被时雍堵在了路口上。
小娘子福了福身,一脸羞涩地看着他,一张脸儿俏了起来,“刘公子安好。”
刘清池一惊,低头还了一礼,“宋姑娘是在等在下?”
时雍慢慢走近,似笑非笑,“得闻刘公子对小女子情深意重,遣了媒婆来家里提亲,小女子欣喜若狂,有些话便想提前知会一下刘公子,以免将来埋怨……”
刘清池脑门上有些虚汗,觉得这小娘子说话的样子不同寻常,有些阴恻恻的,怪吓人,再想想她和她爹干的营生,刘清池情不自禁地退了一步。
“何事?你,你但说无妨。”
“想必刘公子也知道,我家后娘是个歪缠烂打的妇人,向来把我当成家里的摇钱树。她得闻刘家有钱,明儿便会叫媒婆上门来讨要一千两订银。若是刘家不给,便不让我嫁了。”
这叫什么理?
刘清池瞪大眼,一时说不出话。
时雍“娇羞”地抬眼看他,“刘公子您别怕。小女子伺候大都督有些日子了。我和大都督……”
她故意停顿一下,刘清池能意会到她与赵胤“不正常的关系”,又低头娇媚地道。
“大都督自是不愿意我受委屈,他说这个银子由他来出,就当为我添嫁妆了。明日若是媒婆上门索要,你便给了她。”
说着,她将早就准备好的一千两银票塞到刘清池手上。
“就是这些事情呢,大都督不想让人知道。他脾气不好,刘公子还得多担待一二,若有什么闲话传到旁人耳朵里,我怕他为了封口什么都做得出来。”
刘清池的冷汗顺着脊背下来。
锦衣卫杀人,何时讲过理?
时雍看他这么,送完了“绿帽”,又送上安慰。
“你且放心,等我嫁过来,定会尽心尽力地伺候你,孝敬公婆,生一堆孩儿,我们相亲相爱……大都督那边,想来也会经常看顾我们的。”
“……”
王氏是抱着试一试的想法差了六姑去问的。
六姑直道说不出口,王氏也觉得理亏,还给六姑塞了几个大钱,这才把人送出了门。
没想到,六姑出门不到一个时辰就回来,一脸惊喜地看着她,嘴乐得裂开就合不拢。
“成了。成了啊三嫂子。”
“做了几十年媒,还是我头一遭遇上这么大方的亲家。恭喜三嫂子,恭喜阿拾,后福不浅啦。”
六姑说了一堆吉利话,又得了几个大钱走了。
王氏看着一千两银票愣在那里,说不出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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