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雍:……
脸莫名有点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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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府准备在青山镇外,建个大坟场。
符婆婆每天都在扎纸人,她收了官府的银两,为青山镇的亡魂祭祀,需要大量的祭祀用品。她很认真在做,好像不知疲惫。
时雍第二日又去探望了她,却没能见到她嘴里那个外侄。
青山镇都没有人了,符婆婆却坚信,有一天青山镇会回到那个热闹的样子。
而她,似乎成了青山镇的守墓人。
临走之前,时雍留了封银子给春秀,不料,春秀却背了个小包裹出来,扑嗵一声,跪在她面前。
“夫人,你能带我走吗?”
时雍静寂半晌,与她对视。
浓雾里,瘦瘦小小的春秀眼睛里充满了渴望,像冬日枝头的腊梅,倔强坚毅。
“我不知要去哪里?此行或许凶险。”
“我不怕。”春秀轻轻抓住时雍的袖口,“我会做饭洗衣,我给夫人做丫头,我会照顾夫人。若是夫人不放心,我自愿签卖身契,做夫人的奴婢……”
这浓浓的无助,轻易勾起时雍的记忆。
不愿屈服于命运的人性,坚韧得让人不忍拒绝。
正是因为这样,以前时雍的雍人园才捡回了许多人。
燕穆、云度、南倾、甚至乌婵,还有许多许多人,都是时雍在机缘巧合下一个个“捡”回雍人园的。
时雍带走了春秀,符婆婆为他们装了些干粮,叮嘱春秀以后要回青山镇看她。
于是,时雍把原本给春秀的那封银子留给了符婆婆。
离开青山镇,时雍没有走回路,而是顺着官道继续往卢龙县。
春秀不问为什么,只是沉默地跟着她,不多话,但很机灵,喂马喂狗,端茶倒水,抢着做一切奴婢做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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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龙县是永平府的治所。
受战事影响,街道很是冷清,好多商家关门避祸,上次见到的车水马龙和商铺林立的景象不见了,家家户户紧闭大门,这座府城萧条得触目惊心。到是茶楼酒肆不打烊,成为了人群聚集地,热闹非常。
时雍带着春秀,牵着马,遛着狗,好不容易才找了个客栈住下。
为了行事方便,时雍也将春秀扮成了小书童。
填饱肚子,二人穿过清清冷冷的大街,钻入了卢龙最大的茶馆。
茶馆的空气里似乎都带着硝烟味。
时雍没费什么事,就灌了满耳朵消息。
赵胤如今就在永平卫,卫所离卢龙县城不过二十来里地。
不过,相对于赵胤到来给予百姓的信心,这些人对兀良汗的战力似乎更为惧怕。
有人说:“兀良汗人长得个个身高八尺,长得像野兽一般,凶猛彪悍。”
有人说:“他们不建房舍,形若野人,走到哪里宿到哪里,生啖肉,渴饮血。”
有人说:“他们剥了动物的皮,都是直接围在腰间,男男女女混杂乱媾。”
有人说:“若是女子被他们俘去,都是丢到大营里头,人人都可享用。”
甭管见没见过兀良汗人,有些人张口就来,描述得绘声绘色。
对平民百姓而言,这些话无异于增加了战争的恐慌,却又怕,又想听。
茶馆里的人越来越多,时雍和春秀挤在角落里,不太引人注意。
说是卖茶,茶馆也有些小吃,时雍给春秀要了点零嘴,想让她打发时间,可是小二把东西送上来,春秀却仔细地包了起来,放入口袋里。
时雍有些奇怪,“放起来干什么?”
春秀说:“少爷现在就要吃吗?”
看她慌乱去拿,时雍哭笑不得,“给你吃的。”
春秀哦声,摇头,“我不饿。”
零嘴不是饿才吃的呀。
时雍知道一时半会改变不了小丫头的观念,笑了笑,没有说话,就见茶肆又来人了。看衣着打扮,不像是普通人家,身着锦袍腰佩武器,与茶楼里的众人格格不及。
“老板,来两壶好茶!”
银子往桌子上一丢,财大气粗。
佩刀明晃晃的,更是吓人。
时雍看了春秀一眼,见她表情平静,赞许地笑了笑。
那桌人就坐在他们旁边,坐下来,就唉声叹气。
“这兵荒马乱的,上哪儿找人去?”
“唉,眼看日子就要到了,可怎么向邪君交差才好?”
两个人的埋怨,换来另一人的低喝,“闭嘴!”
左右看了看,他压低嗓子,“喝完茶,赶紧走。”
这伙人来去匆匆,坐了半壶茶的工夫,就又匆匆离去了。
时雍看着他们的背影,凉凉一笑。
“春秀,我们走。”
出了茶馆,春秀见时雍往客栈去,难得问了一句。
“夫人,我们要去找将军吗?”
时雍低头看她,“不。”
春秀眉头皱了皱,似乎有些不解,却没有多话。
时雍眯了眯眼,“我先送你回客栈,你在客栈等我。”
春秀心惊,仰起头,“夫人你不带我吗?”
时雍:“带着你就危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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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的天际,细雨绵绵。
永平卫大营里,商讨完军情,人都散去了,赵胤仍然坐在那里没有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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