斟词酌句,恰到好处。
巴图接下这个台阶,同意面谈。
但是在面谈地点的选择上,又发生了争执。
宝音要求巴图单枪匹马,一个人亲自前往卢龙塞。
巴图以及兀良汗一干将领却不敢同意。两个皇子已经成了阶下囚,让大汗单枪匹马去卢龙塞,那不是找死吗?谁敢保证大晏不会使诈?而且,若是巴图去卢龙塞相变,那不等于低头认错?
阿伯里第一个跳出来拒绝,并带着巴图的意思,再赴卢龙塞面见宝音,要求选一个卢龙塞和青山口之间的地方,双方同时派使者前往和谈。
阿伯里是先汗王阿木古郎身边的老人,认识宝音已经四十几个年头。当年,在宝音还是阿木古郎带在身边的一个小姑娘时,阿伯里就是阿木古郎身边的谋臣之一。
他自认有几分颜面,宝音既然想谈,必然也是诚意满满,这个折中方案,他以为宝音会接受。
不料,宝音断然拒绝。
只让阿伯里给巴图带回一句话。
“要你儿子的命,就按我说的做。不然,三日内,你就能收到两个儿子的尸体。十日内,大晏军必将踏平青山口,收复宽城,北出松亭关,征伐兀良汗。我宝音,言出必行:明日太阳升起时,若见不到你的人,我将亲自挂帅,远征漠北。额尔古的河流、毡包,牧民的歌声,我也很喜欢,打下来狩猎放牧,再好不过。”
阿伯里是晌午后回去的,算上路程,巴图根本就没有准备和考虑的时间。
时雍得知此事,满是惊愕。
宝音长公主完全颠簸了她心里的印象。
那个雍容和蔼,朴素简约的长公主,平静安详的外表下原来有这等滔天的魄力。
佩服!
时雍看着西沉的落日,掌心在大黑的脑袋上轻撸着。
“大人,你说巴图会来吗?”
赵胤在书案前写东西,闻言看一眼窗边闲懒的一人一狗,慢慢收回目光,继续写:“会。”
时雍回头,“你怎么确定的?”
赵胤:“巴图别无他途。”
时雍道:“就算巴图不怕死,兀良汗的臣公们也不敢同意他轻易上门送死吧?”
赵胤笔尖停顿一下,“长公主不会杀他。”
唔?为什么?
时雍轻轻瞄他一眼,她总感觉这些人之间有种理不清说不明的东西。
看赵胤不理她,拍了拍袍角,站起来。
“那我去看看暴躁小王子。若是明日他就回去了,往后说不定就见不着了呢。”
她走得风快,没看赵胤什么表情。
谢放看着她出去,合上门,抬头就见赵胤丢下了笔。
“爷,不写了?”谢放拿过砚台和墨条,正准备磨墨,就见赵胤拿起了衣架上的氅子,披在肩膀上,大步出去了。
谢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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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桑的腿伤离愈合尚早,只是他不再抗拒治疗后,吃药加外敷,如今已经消了肿。时雍和郑医官合计过,对他伤好后,那条腿能不能恢复如初,都不抱什么希望。
郑医官更是断言,肯定无法复原。
非残即跛。
时雍心知他说的是对的,在没有手术条件的当下,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想要完全康复可能性极小。但是她不愿意放弃,每日都会前去看望一下治疗情况,并陪来桑说说话,让他保持好的心态。
今日从赵胤那里听了消息,她猜测巴图明日过来就会带走来桑,特地仔细地告诉他,等以后伤口好起来,要怎么做复健,帮助恢复。
来桑听着,懒洋洋地瘫在炕上,似乎提不起精神,只拿一双狼崽似的眼睛,直愣愣地盯住时雍。
时雍说完,看他还在出神,不由剜了回去。
“你可有听见我的话?”
来桑道:“听见了。”
时雍点点头,“那你得记住了。复健对你的腿非常重要,但急不来,你得慢慢来,循序渐进地锻炼……”
来桑眼睛眯了起来,“你不帮我治了吗?”
时雍看这家伙呆呆的,有理由怀疑他根本就没有听清楚自己刚才说了些什么。她对病人是十分负责的,绝对不愿意中途放弃任何一个人,不管这个人是来桑还是来四。
只是,目前的形势,她不方便说。
“万一我走了呢?我也不可能每日都在这里。”
来桑问:“你要去哪里?”
“二殿下是忘了自己的身份吗?”时雍哭笑不得,淡淡道:“战争总会结束的,就算我不走,你也不可能被赵胤囚禁一辈子。我们也总是会分开的呀。”
来桑目光微垂,“我不想跟你分开。”
“……”
这是想不想的问题吗?时雍听着他孩子气的话,再看他根本不拿自己的腿当回事的样子,有点窒息。果然是个没长大的孩子,根本不知道这条腿对他有多重要,而他面前的这个女子对他而言,有多么的不重要。
“你是个傻子吗?”
时雍直起腰来,不悦地盯住他。
“我又不是你什么人?好心救治你,你还想赖上我不成?”
来桑面色微微一变。被囚禁这么些日子,他的肤色好像比以前白净了些,人却变得沉默了很多,他盯住时雍看了许久。
“如果我说是呢?你会让我赖着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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