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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光启帝气得在殿中砸了茶盏。
    “这么多人参他,不正因他没有擅权吗?”
    哪个擅权之人在朝中没几个党羽?
    李明昌弱弱低头,捡起碎落的瓷片。
    “陛下保重龙体,别气坏了身子。”
    “滚!”光启帝重重咳嗽起来。
    为平息质疑,光启帝下了一道旨意,责成刑部、大理寺、都察院三法司共同协理此案。
    这一闹,京师连续好几个阴天,不见晴。
    良医堂外,两列锦衣卫守在门外,路过的瞧见这阵势都远远走开,问诊的民众也都怯生生不敢近前。
    白马扶舟昏迷三日未醒,赵胤吩咐白执带了几个亲近每日里贴身照看,孙国栋照料伤口,药房小厮在屋子里生了火,将屋子烤得暖烘烘的。
    太医院派来的两位太医,也每日轮流来照看,在孙正业的眼皮子底下,这两个人终于不敢再摸鱼,都尽心尽力。可是,白马扶舟状态有好转,却始终没有苏醒。
    在这三日里,长公主来过一次,得知是孙老亲自诊治的,她一颗心放下了大半,差人送了不少珍贵药材过来,又给孙老送了补品和珠宝古董等物。
    孙正业都照单全收了。
    老爷子的口头禅,儿孙不争气,多攒点家业,经得住他们败家。
    时雍和皇帝的十日之期还剩下五天,还没有找出毒源,中途又出这么多事,心里稍有不安。
    这日晌午,时雍特地去了一趟奉先殿,拜见光启帝。
    光启帝倒没有追问毒源之事,只是让她为自己切脉看看,身体里的毒素可有清除。
    事实上,时雍至今并不能完全肯定光启帝是不是中毒。那日也是情急之下的话,而今毒源没有找到,下毒之人又狡猾,岂是脉象能辨别?
    时雍切了脉,沉思片刻道:“陛下脉象浮而散乱,面有病气,还需好好调理。”
    可能是病得久了,光启帝很是平和,看她片刻,让李明昌将自己的医案抱过来,对她道:
    “这是朕一年多来的脉案和医案,我让人抄录了一份,你瞧瞧。看看有没有旁的法子可扶正祛毒。”
    时雍心里微惊。
    脉案和医案必是太医院保管的东西,皇帝特地让人抄录下来交给她,无非两个目的,一是多条路子多个人想法,二是怀疑太医院不尽心,想让一个和太医院不沾边的人来看,以免那些人串通一气坑他。
    做皇帝真不容易。
    有些话,还不能明说。
    时雍心里忖度,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平静地点头:“民女定当尽力。”
    光启帝看她片刻,点点头,没有再多说。
    他每日都会有处理不完的政务,哪怕是养病期间,书案上也是堆积如山的奏折,天下大事都需要一个决断,还有各种各样奇葩的党争派系,还要成天防着有人谋害。而且,整日在这个囚笼一样的皇宫里呆着,如笼中之鸟。
    天下都属于皇帝,可皇帝可曾见过天下河山?
    时雍当真觉得,皇帝这个职业不是人干的,而勤政的皇帝就更是生出来受罪的。
    相比赵炔,同样是皇子的赵焕,那就简直是过得太舒坦了。荣华富贵享尽,却不用付出半分精力和责任……
    殿内很安静。
    光启帝处理政务,时雍看医案,李明昌小心翼翼奉上水果茶点,两个小太监走路轻得几乎察觉不到。
    时雍翻阅着,正入神,光启帝突然从御案抬头。
    “白马扶舟是你刺伤的?”
    时雍抬头,对上皇帝凝视的目光,看不出他到底是什么想法,低头恭顺地道:“回陛下话,那时……事出紧急,民女有点慌乱,就……也不知怎回事就刺中了。”
    光启帝若有所思地看着她,点点头,“朕看你是个老实孩子,不像会说谎的人。你老实回答,那日绑你的人,确实是白马楫?”
    时雍想了想:“民女应当不会认错。”
    光启帝眉心蹙起,“你再把当日情形仔仔细细给朕讲一遍,事无巨细,不可遗漏。”
    “是。”
    奉先殿里的时间过得很快,时雍以为光启帝听完她的讲述,会有什么吩咐或者示意下来,可是他只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就专心处理他的事情去了。
    时雍坐了约摸一个时辰,没从医案上看出什么,腰膝却有点酸。
    她正准备借着出恭出去转转,就听到李明昌进来禀报,长公主来了。
    光启帝看了时雍一眼。
    “你先回去吧。”
    时雍点点头,指了指那些医案,“这个……”
    “放那里。”
    这便是说这些东西,只能观看,不能带走的意思。时雍懂事的点头,刚准备出去,长公主就进来了。
    她看了光启帝一眼。
    “皇帝,我有几句话想单独和宋姑娘说,借你地方一用。”
    宝音长公主把时雍带到偏殿,还给她赐了座。
    不过,时雍没坐。
    刺杀了长公主的义子,现在白马扶舟命悬一线,这长公主即使不寻仇,肯定也不会给她脸色了。
    “听说是你救了扶舟一命。”
    时雍冷不丁听到长公主这话,吃了一惊,抬头看向长公主深邃的眼眸,嘴角微微抿了抿。
    “算不得是我救的。刺伤厂督的人是我,救治的是我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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