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明生抱着腰刀拱手,“是。”
刘夫人的脸色,瞬间变化。
“民妇也要去吗?”
沈灏看她一眼,“刘老爷死因不明,夫人自然要去。”
刘夫人哦声,低下头,侧目叫丫头拿自己的斗篷过来。
时雍一直旁观,见状不由抿了抿唇,“刘夫人颜色真好。”
颜色真好这话很是广泛,可以说是长得好看,也可以说是皮肤好,甚至妆容好。一般是对人的恭维,可刘夫人的笑容,僵硬了一瞬,这才给了时雍一个苦笑,然后转身去了。
宋家和刘家算是亲家了,可时雍从未见过刘夫人,这是第一次。
沈灏等捕快带人离开,时雍走在后面,出门的时候,恰好碰到得知家门噩耗匆匆从书院回来的刘清池。
讽刺的是,同他一起回来的还有一个人——广武侯的上门女婿,谢再衡。
两人同一个书院,同一个先生,没想到还成了好友。
当真滑稽。
时雍微微勾唇,只当未见。
刘清池却拦住了沈灏,拱手施礼,“沈捕头,不知家父……”哽咽一下,他吸口气稳住情绪,“何故身亡?”
沈灏还礼:“目前尚不知原委,一切等宋推官查实再说。烦请刘公子借步。”
刘清池怔了怔,默默让路走到旁边。
谢再衡安静而立,只言片语都无,直到时雍走过他的身边,他突然低声。
“阿拾。”
渣男贼心不死?时雍手心慢慢圈起,侧目抿唇而笑,“谢公子,哦不对,该怎么称呼?侯府的乘龙快婿?有何贵干?”
谢再衡眼眸垂下,控制住情绪,“好久不见,恭喜。”
时雍挑了挑眉头,尽量不让自己流露出厌恶,而是淡淡笑道:“恭喜你,新婚燕尔。”
说罢,她转身就走,谢再衡张了张嘴,似是想说什么,终是咽了回去。反是刘清池拦了上来,“宋姑娘,刘某有一事相求。”
对这个未来的妹婿,时雍目前只是寻常观感,闻言笑了笑:“刘公子请讲。”
“大姐。”刘清池走近时,换了个亲近的称呼唤比他年岁更小的时雍,又连连施礼,“我父亲之事,就拜托大姐和宋伯父了。”
时雍注意到谢再衡的眼睛一直在往自己这边看,故作亲近地对刘清池微微一笑,用截然不同的态度道:“放心吧,职责所在。”
日头刚刚升起,浅暖的阳光洒在时雍的身上,衬得她双眸似水,脸如凝脂,眉不描而黛,朱唇不点而红,巧语言笑,举手投足都散发着与往昔不同的疏淡气质。
谢再衡发现她变了。
不是往常那个喜欢他的她,却是往常那个喜欢他的她更为耀眼,仿若有光。
时雍没跟沈灏去顺天府衙门,而是叮嘱予安加快速度,直接去了锦衣卫。
见到赵胤的时候,他也行色匆匆,仿佛正要出门。
时雍笑着看他,“大人出门,莫名是为了刘家米行的命案?”
赵胤没有否认:“你从米市街来?”
时雍怔了怔,哼笑出声。
他猜中了她的行踪,正如她猜中他一样。
“大人,交换下情报。”
赵胤沉吟片刻,“银台书局的严文泽,昨夜从书局离开,去了刘家,凌晨方回。”
什么?
时雍的脸色以看得见的速度变化。
对刘家米行的案子,她可以冷眼旁观,而银台书局不行。因为燕穆一直在那里,而严文泽这个人,也是燕穆一手提拔的。
自从查到那几本画册是出自银台书局,且全部由严文泽经手之后,锦衣卫就一直在密切监视银台书局各人的动向。
可是这些日子,历经东宫突变,时雍失踪,围剿天神殿,白马扶舟入狱……种种变故,唯一没变的就是银台书局。
严文泽没有联系任何人,也没有任何可疑的人联系他。就在监视的锦衣卫都开始怀疑是不是他们找错了方向的时候,严文泽昨晚突然有了动静。
刘府家丁护院众多,为免打草惊蛇,锦衣卫没有进入刘府。
哪知突然就发生了刘家命案。
事情如此密集出现,不可能全是巧合。
时雍其实心存侥幸,希望此案与银台书局无关,免得查到燕穆头上,很是难办。可是现在,随着案件的深入,这渺茫的希冀像玻璃一般,哐当碎了。
赵胤平静地看着她,伸手带了带她的腰。
“去顺天府衙门。”
时雍默默跟上,心里不痛快。
赵胤低头看了看她,神情微动,突然道:“昨晚,吕建安临夜去了庆寿寺请高僧。”
时雍微愣。
“这老狐狸不可能轻易相信我的诓骗吧?”
赵胤“嗯”了声,冷冷道:“本座自有办法让他信。”
“你做了什么?”
“安排了个女鬼,半夜侍寝。”
天啦!大半夜女鬼扑上来,不把人的魂吓掉就奇怪了。
“大人属实阴损。”
但愿这些招不要用来对付她。
时雍深深望他一眼,没有多说什么,“庆寿寺那边安排好的?”
赵胤点头,率先上了马车,回头示意时雍跟他一起。另一头,予安坐在车辕上,呆呆地看着她,不知所措。
时雍朝予安挥了挥手,跟着赵胤同车前往顺天府衙门。再回顺天府,时雍也算“衣锦还乡”了,何况是跟着赵胤一起,颇有点狐假虎威的意思,昔日同僚看她,眼神都极有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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