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雍没有去无乩馆,而是去了城门边的那个茶肆,上二楼找了个雅间坐好,让云度上茶。
乌婵不知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吃着瓜子望着窗外的街景,内心隐隐有些不安。
不一会儿,燕穆过来了。
乌婵眼睛一亮。
燕穆朝她二人点点头,撩袍坐下,径直给自己倒满一杯水,往嘴里大口灌下,只见喉结不停滚动。
等燕穆过那口气,这才满脸佩服地看着时雍。
“魏州的妻室姓袁,单名一个凤字。袁家是书香门弟,袁小姐的父亲是个落第举子,私塾先生,同住鼓楼西边,也是个大户人家,可是袁家清矜,很少与朝中官员往来,是魏家主母看中姑娘品行,差媒人去说的亲,前后上门三次,袁家方才被打动,同意了这桩婚事……”
乌婵听燕穆说的话,有些不懂。
看看他,她又看看时雍。
“你……阿时?你们这是做什么?难不成你早就怀疑今日魏府会出事?”
时雍摇头,随口道:“我只是好奇,让燕穆去查探了一下。”
好奇?乌婵狐疑:“好奇什么?”
时雍瞥她一眼,没有回答,而是继续问燕穆,“魏家和袁家正式结亲是何时?”
燕穆道:“上半年的事。”
时雍又问:“魏州与袁小姐在订亲之前,可有私情?”
燕穆摇摇头:“据我所知,二人不识。”
不识吗?时雍隐隐觉得有哪里不对。
琢磨片刻,她又问道:“如今魏府是什么情况?”
燕穆看她一眼,带了一丝笑意,“说来很是不巧,魏府有个花匠得过我的恩惠,我找他打听情况,他告诉我说,谢放去后院如厕,确是有人引路……”
时雍眼前一亮,“他可有看清是何人?”
燕穆摇头:“花匠年岁不小,当时隐在林子里修剪枝条,也就看了一眼,没有注意,只说那人个子不高,很瘦,走在谢放前面,仿佛只及得到他的肩膀……”
花匠提供的线索不多。
但是,至少证明谢放是被人下套了,只可惜,没有查到更多的东西。
乌婵安静地听完燕穆和时雍的话,一头雾水,心里的疑惑更甚。
“阿时,我不懂,你为何会盯上魏府?”
时雍知道她在想什么,
迟疑片刻,她没有全说实话,半真半假地道。
“不为别的,只因魏府太热闹了。”
“太热闹了?”乌婵更是不解。
“嗯。”时雍纤细的手指抚弄着茶盏,侧来翻去地瞧着,嘴里的话说得慢条斯理。
“魏镇抚升官发财娶媳妇儿,整个顺天府都在传扬,平日茶楼也总有人议论,魏家的彩礼如何、袁小姐的嫁妆如何,两家联姻又如何……这显然是京师过年前的头等喜事,能不关注么?”
乌婵了解她的为人。
当然不会觉得只是这么简单。
她蹙了蹙眉,问道:“你在怀疑什么?”
时雍懒洋洋地挑了挑眉,淡淡一笑,“怀疑有人想凑热闹。”
乌婵若有所思,恍然大悟般点点头。
“极有可能。你做得对,可是你为何……”
她停下,看燕穆,抿嘴不说了。
时雍笑着接过话,“我为何不让赵胤去盯,而是将事情拜托给燕穆吗?”
乌婵频频点头。
时雍轻慢地放下茶盏,迎上乌婵困惑的眼,一本正经地道:“原因有二。一是大都督近来闭府养伤,不问世事,我不想去打扰他。二么,魏州在严文泽的案子上,让我生疑,可他毕竟是赵胤的心腹…”她淡淡一笑,看着乌婵和燕穆,“而你们是我的人。”
这话听上去极是窝心。
乌婵脸上立马浮出了笑意,便是内敛如燕穆,眉间也松展了几分。
“阿时。”乌婵问:“你可是怀疑魏州……是哪个人?”
那个她们都想找出来的人。
那个手执玉令在诏狱杀害的时雍的神秘男子。
而魏州,恰好有这个便利。
时雍抿了抿唇,不承认,也没有否认。
“目前不可枉下断言。他跟赵胤许多年了,不然,赵胤也不会提拔他做北镇抚使。”
北镇抚司就是锦衣卫的权力要害,这一点,乌婵明白。同时,她也明白时雍的心结,只不过在燕穆面前,她不好戳破时雍真正的身份,闻言也可能心疼地看着她。
“辛苦你了!这一切终会水落石出,我们也定能为她报仇。”
报仇不在早晚。
尽管时雍重生初始并没有存多大的报复之心,可随着案件一桩桩一件件的发生,此事变得越发诡异,她的内心也受到了无数的冲击和挑战。
“哼!我早晚得将他抓出来,千刀万剐!”
她说得极狠,目露厉光。
这眼神,这表情,让燕穆突然眯起眼,内心闪过无数相似的画面。
明明不是同一张脸,可是说话动作和表情,为何常让他产生相似的感觉?
燕穆沉吟良久,深深看着时雍,道:“有事你尽管吩咐我们。眼下我们虽是落魄,远不如雍人园鼎盛时的风光,可这么多年汲汲营营,总算是攒下了一些金钱人脉,关键时刻,可堪大用。”
时雍点头,微笑着看他一眼,“花匠的事,先不要告诉别人。也让他不必声张,静观其变即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