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侍卫走上来,没费什么工夫,就从那个小贼的怀里掏出了一个包袱。
“爹!果然有东西!”陈紫玉大叫。
陈宗昶冷声道:“打开看看。”
小贼低下头,吓得瑟瑟发抖,除了重重磕头,一个字都说不出。
然而,谁也没有料到,包袱里抖落出来的东西,竟然不是金银细软,而是……女子的贴身之物。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望过去,皆是古怪。
陈红玉见状,大步上前,一脚将小贼踢翻。
“王八羔子,从哪个小姐房里偷来的?”
这小贼是个男子,又无妻室,这种女子贴身之物在他的身上,自然不是使用清白手段得来,而且,看那布料也不是丫头婆子之物。这府中有三位小姐,无论是哪一个,也是陈红玉容不得的。
她对这种行径厌恶之极,眼看小贼被踹得趴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仍然不肯罢休,上前一脚踩在他的脖子上。
“说!”
小贼死咬着下唇,牙齿吓得咯咯作声,就是不肯吭声。
“哼,不说我要你的命!”
陈红玉冷笑一声,脚下猛地用力,死死踩住他。
她今日因为赵焕所受到的屈辱和愤怒全在这一脚上了,纵是个强壮男子,也受不了这疼痛。小贼哇地一声,咬破了嘴唇,痛得流出一抹混合了唾沫的血水……
“大小姐,饶,饶命,我,说。”
陈红玉缓缓收了些力气。
小贼两条腿狼狈地挣扎了几下,脑袋慢慢抬起,目光怯怯地望向坐在定国公陈宗昶身边的陈萧。
而陈萧的脸上,清晰地浮现出一抹浓重的悲凉。
陈宗昶端茶盏的手顿住,脸上的淡定顷刻间瓦解,随着小贼的视线望向自己的儿子,小贼嘴唇颤抖,一个字都没有说出口,但他的目光已然出卖了一切。
“你们别逼他了,这些东西是我的。”陈萧跛着一只脚,慢慢走到陈宗昶的面前,撩袍跪下,脑袋深深垂下,一横心,说了七个字。
“思念所致,情难禁。”
这七个字道尽了陈萧的情感,可是向来粗枝大叶的陈宗昶哪能理解这些东西?
“你混账!”
陈萧也未娶妻,私藏女子的贴身之物,有违德性。但是,这种东西不让人知晓也就罢了,怎会落到一个小厮的手上?
陈宗昶和陈红玉看着沉默不语的大哥,都有些不解。
他俩不说话,陈紫玉却是直接问了出来,指着那小厮问陈萧。
“大哥,你的东西,为何会在这小厮的手里?”
陈萧平常就不爱搭理陈紫玉,闻言也是不言不语,板着一张脸,仿若是旁人欠了他似的。
陈紫玉哼声,瞪着小厮:“你来说!”
那小贼弱弱地看了陈萧一眼,低声道:“少将军让我去把这些东西拿出去烧掉。”
烧掉?
都说是“思念所致,情难禁”了,又为何要烧掉?
陈红玉知道一点陈萧和袁凤的事情,也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做,人刚过世,就要烧掉她的东西,这分明说不通。
不过,一看大哥垂头丧气的样子,她心里有疑惑,到底还是没有问得出口。陈宗昶与她的想法一样,又是气又是恨,可是再怎么也是自己的儿子,总不能当真打死他吧?
在赵胤面前,陈家人都没有再多说。
陈宗昶暗暗朝陈红玉使个眼神,沉声说道:“把人给我打发出去。至于这些东西,既然你哥不要了,你便帮他处理了吧。”
陈红玉看着父亲的眼神,应了一声,就要带走这人和这些东西。
喀!厅中突然发出一道清脆的响声,茶盖与茶盏轻轻碰撞,赵胤说话了。
“慢着!”
几束视线齐齐落在赵胤的脸上。
赵胤淡淡看着陈萧,“敢问少将军情之所至的女子,是何许人也?”
陈萧与家人对视,有种破罐子破摔的意思,抿着嘴巴,沉默不语。
赵胤道:“既是思念成狂,让少将军不惜在定国公大寿之日酗酒撒野的女子,何不娶到府上?少将军说出来,若是国公爷不许,本座替你做主。”
此番话一说,宛若巨震。
陈萧看着赵胤那幽深的双目,狠狠闭了闭眼,咬牙切齿地道:“大都督既然已知悉一切,还问我做甚?”
赵胤冷冷看着他愤慨的面孔,陡然拂开袍用,慢慢起身走到他的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问:“腊月十五那日,镇抚使魏州大婚,敢问少将军在何处?”
这是将杀人嫌疑直指陈萧身上了。
陈宗昶闻言眉间有了慌乱,但拳心握紧,仍是按兵不动。陈红玉亦是有点紧张,蹙着眉头叮嘱陈萧:“大哥,你实话告诉大都督便是。”
“我在家中。”
陈萧不看赵胤的眼睛,赵胤却冷冷盯住他。
“不曾出府?”
陈萧迟疑:“不记得了。”
赵胤双眼幽暗,微微眯起,不追究他话语的漏洞,而是接着问:“少将军在边地多年,为何突然回京?”
很明显,赵胤对他家的事情了若指掌。陈萧嫌弃地瞥他一眼,梗着脖子转过头去,似是不愿看到他,粗声粗气地回答,“父亲大寿,我身为人子,自然要回京为父亲贺寿。大都督这话问得,未免也太过古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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