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时雍哪里甘心?
“赵胤!”
她直呼赵胤的名字,他大为意外,猛地掉头看来,时雍趁他愣神的一瞬,整个人突然跃起,像一只猴子似的跳到他的身上。
“说了缠,就是缠。甭管客房主房。你在哪,我就在哪,我说到做到。做不到,我是狗!”
大黑还在火盆边趴着,对“狗”这个字它十分敏感,闻言抬起头来,睁着睡眼惺忪的双眼,打个呵欠,懒洋洋看一眼主子,摆摆大脑袋,似乎看出来什么,突然爬起来,汪的一声,冲过去一口咬住赵胤的袍角,不分青红皂白地往外拖。
一个在身上,一个在地上。
大黑和时雍把赵胤缠得密不透风。
“大黑!”
赵胤低头看了大黑一眼,挪了挪腿脚,想要驱赶它,可是毛孩子懂什么呢?
大黑只知道主子被欺负了,要帮忙。毛孩子自然也不会有坏心思,只是生生把赵胤的袍角扯坏了而已。撕碎了袍角,它不甘心,又换个地方,直接用嘴去拽他的裤子。
赵胤沉下脸色。
“没良心的东西,白喂你吃肉了。”
时雍看他黑着脸,又无可奈何的样子,脑袋靠在他的肩膀,赞许地看了大黑一眼。
“大人要是不喂他吃肉,撕碎的可能就不是袍子了。”
“宋阿拾!”
时雍听到他暗自咬牙的声音,一本正经圈住他的脖子,望着他道:“事到如今,有些话,我觉得有必要说清楚了。”
赵胤头痛。
“你说!”
“其一,大人不同意,我是不走的。其二,我为什么非得帮娴衣?自然有我的用意,而且,不管大人同不同意,我都一定会这么做。”
“……”
他能不同意吗?
再不同意,大黑都快要把他的裤子撕破了。
赵胤不敢想那是一个何等恐怖的画面。
一声长叹,他扣住时雍的肩膀,轻轻一捏。
“依你。”
屋内突然安静。
时雍愣了愣,飞快地从赵胤身上跳下来,转身就走了。而大黑,见主子走了,也松开了赵胤被蹂躏得不成样子的裤子,安抚般舔舔他的脚,继续回火盆边上趴着。
只剩赵胤站在原地,哭笑不得。
这狗,惯坏了。
这姑娘,更是惯得不成样子。
人敢扒衣,狗敢撕裤……
赵胤头皮一阵阵发麻。
更可气的是,利用价值没了,那没良心的东西半个字都没跟他说,就为了一个丫头,走了,走了……
时雍是真的急啊。
隆冬时节,双膝跪在地上有多痛苦,早去片刻,娴衣也能少受点罪。
不过,她说到做到,好人坏人都她来做,为了不让赵胤给人留下出尔反尔,朝令夕改的印象,她出去只说是后背又长了疹子,需要娴衣来协助,便拉长着脸将娴衣带走了。
然后,把婧衣和两个丫头留在原地。
这样一来,婧衣就尴尬了。
不跪吧,那今晚干嘛来了?
跪下去吧她又心里落不下那股子气。
第380章 问题出在哪里呢
娴衣很是沉默。
她不善言词,对时雍越是愧疚,就越是不知道能对她说什么,进屋便想伺候时雍,却不曾想,时雍叫朱九拎来一桶热腾腾的水,低头看看她温透的膝盖。
“泡一泡吧。”
娴衣怔住,冷得僵硬的身子微微一抖。
方才听了婧衣那些话,她心里并非完全不受影响的。来无乩馆的时候,夫人是让她伺候赵胤。
赵胤不要她,她想寻个好归宿,想让赵胤把自己许给谢放,结果谢放也不要他。
丫头命贱,在主子眼里根本就不是人,可娴衣在府上读过书,算是启了蒙智,意识复苏,就有些不甘心,不认命……
跪在院子里的时候,她同婧衣一样,听到了赵胤房里传来的笑声——时雍的笑声。
同人不同命,若说毫无芥蒂也很难,可她不敢抱怨主子,也不怨时雍,只是开始怀疑自己生存的意义是什么。
漫天飞雪,刺骨寒冷,有那么一刻,她也想到了死。
眼前这一桶热腾腾的水和时雍脸上的关切,让她顷刻泪目,整个人仿佛又活了过来。
“姑娘……”
“愣着干什么?”
时雍满不在乎地努了努嘴,“赶紧的,这可是我向大人求了许久才求来的恩典。”
娴衣愣了愣,“你是说,这是爷的意思?”
时雍笑了,“那是自然,大人不同意,我哪里敢擅作主张?”
为了不让娴衣疑惑,她又低低道:“不过大人的脾气你也知道,认死理,赏罚分明,他虽心疼你跪在雪夜,但又不能明目张胆地饶了你。你想想,若从你这儿开了这个头,往后无乩馆可就没有规矩了,对不对?”
娴衣频频点头。
吸了好几次鼻子,才拼命压住想哭出来的声音。
“我明白,我都明白。”
“那赶紧去泡泡,我去把大黑叫回来。”
她走出去,关上房门走了。
不看娴衣的狼狈,给她独处的空间,也让她可以卸下心防,痛痛快快地哭一场。
……
等时雍把大黑带回来时,娴衣双眼通红,但已经收拾好了情绪,仍是那张有些冷淡的脸,也开始理性思考问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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