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胤!宋阿拾!我陈香苋与你们势不相立。”
与陈淮同案处理的人,还有谢再衡的父亲谢炀,相比于陈淮有皇亲国戚的保命符,谢炀只是穷家子弟出身,靠自己考得功名任了个仓储主事,好不容易家宅渐好,却一错再错,不仅没有因为攀上广武侯府而得到好处,反而深受其累,虽然他不是此案的主犯,又检举有功,但他是这案子里最没有势力的犯官。
“抄家入狱,等候问斩”八个字,是锦衣卫给谢炀最后的处理。
可以说,如今的陈香苋,谁也指望不上了。父家,夫家,全部倒台,原本可以一直指望的姑母又是个傻的,关键时刻帮不上忙,只要长公主不开恩,她跪破膝盖都没有用。
“家破人亡!”
“家破人亡!”
谢再衡坐在庭院的石墩上,手拿酒壶,看着这个自己“入赘暂居”的侯府,看着下人们如打慌的兔子一般来来去去,心如死灰。
有那么一刹那,他脑子里恍惚掠过一个影子。
宋家胡同窄小的青石路面上,一个姑娘缓缓行来,唤他一声。
“再衡哥。”
还有一句遗忘在记忆深处许久,可乍一想来,便历历在目的话。
“来年陛下开了恩科,我若考取功名,就娶你过门可好?”
若当初他没有控制不住私欲,与张芸儿私会,或是没有令张芸儿有孕,那事情会不会都不一样,他们家是不是就不会落得如今下场?
谢再衡仰头望天,举起酒壶,任酒液从头淋下,紧紧闭上眼,恨不得醉死回到从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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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比狼头刺青一案的秘而不宣,军需案在京师传得沸沸扬扬。
一案下来,牵连朝廷官员数十之众,阵势之大,所涉人员之多,光启年以来尚属首次。
广武侯陈淮、户部侍郎徐通、五城兵马司都督全是朝廷大员,就连当朝皇贵妃杨氏生父,户部尚书杨荣也因监管不力,被罚俸一年,以示惩戒。其余牵涉官员,也是革职的革职,下狱的下狱,抄家的抄家。同案者,全部从重处罚。事后,锦衣卫还将处置结果发放到各个衙门,将杀鸡儆猴的效果用到极致。
办了这么大个血案,赵胤此人的凶残冷酷更是深入人心。
关于他“权倾朝野,手握重兵,一手遮天、野心勃勃”的传闻,就更是多不胜数。
可是,赵胤不仅手握重兵,还有一个密不透风让人喘不过气来的锦衣卫情报网,而他自己就是特务头子,即便再冷血酷烈,旁人拿他也是无奈。
因此,东宫议事时,当赵胤以“来桑对大晏进行刺探活动”,提出将他“谴送回兀良汗”时,也没有任何人提出异议。
来桑、吉尔泰与“狼头刺青”的事情,赵胤没有公之于众,但来桑参与刺探大晏情报的事情,他没有隐瞒朝臣,在大殿上拿出书信等铁证,以证实所言不虚。
可是,来桑不仅是兀良汗皇子,还是兀良汗送到大晏的“质子”,虽说杀不得,但就这么遣送回去,不是吃亏么?
许多人心里都有疑惑,对赵胤的决定十分不解。
但是,赵胤一说,赵云圳便首肯了。
太子爷甚至当庭表示“我堂堂大晏,何须以人为质?与其养虎为患,不如放虎归山。”
群臣再无异议。
事后,朝臣散去,赵胤留了下来,在赵云圳求夸赞的眼神里,对赵云圳说了一句。
“这个放虎归山用得极妙。”
赵云圳愣了愣,大惑不解,“阿胤叔,此言何意?”
大殿里没有外人,赵胤走近摸了摸他的头上,“你说是何意,就是何意。”
赵云圳撇了撇嘴巴,“我就那样一说,又不知晓阿胤叔是何意,你告诉我呀。”
赵胤没有同赵云圳解释,而是比了比他的个头,“长高了。”
“可不么?”赵云圳很是得意地踮了踮脚,斜斜看着赵胤道:“就是每日被催着吃鸡蛋,我又不喜吃蛋黄,很是难受……”
哼!赵胤淡淡看着他,唇角微勾。
“吃蛋黄长得快。等你长大,阿胤叔就可以功成身退了。”
赵云圳哑然片刻,仰脸望着他,“你要带着阿拾去过二人世界吗?”
“二人世界?”
看赵胤皱眉的样子,赵云圳又是忍不住一阵得意,“哈哈,你不知道了吧?这是阿拾告诉我的。别问我什么意思,我是不会告诉你的……”
因为我也不知道。
赵云圳没有把心里话告诉赵胤,而是突然兴奋地抓住他的袖子。
“阿胤叔,你跟我来,看看我为你和阿拾准备的新婚大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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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堂庵离京不远,京师的消息不出一日便传到山上。
时雍之前不知道此案牵扯到徐通,闻言稍稍有些意外。
“婵儿?”她看着安静不语的乌婵,目光里浮现着一缕担忧,“你要不要回去看看?”
乌婵道:“看什么?看他被抄家入狱吗?”
声音尚未落下,乌婵又忍不住笑了起来,捋了捋头发,看着时雍轻声发笑。
“你说我这命吧,可能真的不好,怪不得小时候算命的说我命硬。你看看我,没几岁就克死了我娘和我外祖父。好不容易亲爹找上门来,认了我回去,不到两月,亲爹被抄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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