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时雍的人,是当今陛下,对不对?”
赵焕眼皮垂下,明显有些犹豫。
“我有没有骗你,你的心,会告诉你答案。我疼你,宠你,恨不得把你捧在掌心里,供在佛坛上,我怎会弃你不顾?”
时雍心里一窒,仿佛被重锤敲过,脊背一阵冰冷,汗毛都竖了起来。
时雍在诏狱的死亡背后,到底是何人之手,一直是她想要追查的真相。
魏州死后,赵胤告诉过她,凶手是魏州,可是别的事情,赵胤一概不提。时雍心里自然明白,她和魏州无冤无仇,没有半点过节,魏州自然不会因为私怨杀害她,而魏州背后的人是邪君,她就理所当然地觉得,那个幕后黑手就是邪君。
可是,邪君随着清虚观的一把火而销声匿迹,清虚道长等于邪君,仿佛成了一个事实。
时雍从来没有想过,其实还有别的可能。
如今听赵焕说来,那个要让时雍死在诏狱的人,那个指使魏州杀害她的人,分明就是——当今皇帝。
时雍知道,魏州死前对赵胤说了许多话,她有理由相信赵胤是知道这个事情的。因为,从那天之后,赵胤再没有追查过与时雍之死有关的事情,这分明就是心知肚明。
不过,他什么都没有告诉她,就像不知道一般。
而她在这段日子里,花费了大量的时间和心力在救治光启帝,那个杀害她的凶手。
第528章 大地震动
乌云掩住了月光,灰蒙蒙的暮色将穹顶笼罩,月下寂寥,一阵夜风刮来,卷起时雍身上的法衣。
她看了赵焕许久,嘴角突然一牵,凉凉地笑开。
“楚王殿下不辞辛劳,从京师追到玉堂庵,又大晚上从庆寿寺过来找我,不会只是为了告诉我这个吧?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而你想告诉我的?”
赵焕目光微热,深深凝视着她惨淡的小脸,近前一步,“跟我走。雍儿,当初我不能保护你,现在可以。当初我做不到的一切,现在我都可以。”
时雍心里一惊,看着赵焕烁烁的目光,一副势在必得的模样,正想试探试探他到底靠什么夸下海口,庵堂里面便传来一道尖利的喊声。
“不好了,有贼!”
大晚上的,有人偷到尼姑庵来了?
赵焕盯着蠢蠢欲动的时雍,嘴角微抿,眸有凉意,“雍儿,你相信我,从此我再不会让你受半分委屈,我以前给不了你的,如今都能给你。”
好大的口气!
时雍微微眯起眸子,听到庵里起此彼伏的喊声,看到一盏又一盏突然亮起的灯火,冷笑一声,“走,能去哪里?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东昌府。”赵焕听她这样说,目光里流露出几分希冀,“我们去东昌府,一个由我做主,再没有人敢欺负你的地方……”
东昌府做藩王。
那是赵焕的老爹为了安排的就藩地。
时雍顿了顿,生硬地回道“就算你做了藩王,还不是要受朝廷节制,除非你学先帝——造反,夺了你哥的皇帝,将你的侄儿赶下监国太子的宝座。”
赵焕道“有何不可?同一个爹娘生的,为什么他可以做天下之主,而我只能夹着尾巴去东昌府做一个藩王?这公平吗?不公平!”
古代皇权制度下的兄弟情感,牵扯太多权利与荣辱,干系的不是一个人,还有他们的后代,子子孙孙的荣耀。这也是为什么都说自古皇家只有君臣,没有父子兄弟的原因。先帝安排赵焕去东昌府就藩,也是有隔开山水,让他兄弟二人各自安好的意思。
时雍认识赵焕已非一日,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赵焕居然早有反意,听这语气,分明已有准备。
时雍笑了笑,抬起双眸望向夜下突然沸腾起来的玉堂庵,冷笑一声。
“这庵中贼人,不会也是殿下安排的吧?”
赵焕侧眸一望,“不是。”
他话音刚落,只听得嘭的一声巨响,一个东西砸在鸡圈里,鸡仔发出一阵恐慌的咕咕声,扑腾起了翅膀,时雍走过去想要一看究竟,却发现那是一个从墙上落下的破烂瓦罐。
一个小尼姑正从庵堂过来想通知时雍,看到此物,尖叫一声,好半晌才回过神来。
“郡主,师太叫我来问,庵中遭贼,你们这边可有事情?”
时雍摇了摇头,还没有说话,便听到乌婵一声娇喝,带着彩云从厢房冲了过来。
“阿时,你没事吧?赵焕那狗东西有没有为难你?”
乌婵手提长剑,走近才看到就站在时雍背后不远处的赵焕,愣了愣神,似乎有点奇怪时雍居然还跟他在一起,“阿时?你怎么……”
时雍没有多说,只淡淡道“小师太说庵中遭贼。婵儿,你去看看少将军。”
乌婵怔愣,“他一个大老爷们儿,有什么可看?”
时雍道“少将军吃了药,身子没有恢复,看看比较放心。”
说罢怕乌婵不肯,她又补充一句,“总不能出了事,怪我医术不精,对不对?”
这么一说乌婵才不情不愿地带着彩云往陈萧的厢房去了。
时雍慢慢转过头,看向檐下冷静等她的娴衣,喉头突然有些艰涩。
这是赵胤派给她的丫头,可是娴衣性子稳重,与她关系很好,即便看到她同楚王说话,也只是远远地看着,不阻止,不走近,但是也没有走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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