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胤道:“本座从未见过把自己饿死的人。”
这倒也是。
时雍叹了口气,便由着他去了。毕竟来桑那个狗脾气,一般人当真应付不来,反而是赵胤有些心得,来桑往往会被他收拾得服服帖帖。
饭后,哈森过来了。
他告诉赵胤,他派人将莫格玛看押了起来,吉达村也被他的人马里里外外地搜查了一番,不见异状。另外,他吭哧吭哧地又说了一件事——他下午派了一队士兵下去古井搜查,士兵至今未归。
哈森说到这个,脸上流露出几分尬态。
“不知侯爷可有办法下井寻人?”
他记得很清楚,白日里辛二和白执曾说,在井底发现了秘道,证明他们下去过,又平安返回了。
赵胤看了哈森一眼,眼底意味不明。
“将军真是立功心切。”
哈森一听这话,更是尴尬万分。
“末将,末将也是好奇。”
古井的秘密,不仅他们想知道,哈森自然也想一探究竟,以便在乌日苏面前搏个褒奖,来日也好有个升迁的希望。
人之常情。
赵胤道:“将军不必心急,明日就是七月十五,自有分晓。”
哈森看着赵胤那张冷气森森的俊脸,再一听七月十五,脊背上凉幽幽的,像有冷风透入衣襟,整个人酥麻一片。
“是。侯爷若是还有别的吩咐,但讲无妨。”
赵胤看了他片刻,眼睛眯了眯,“本座今夜要探古井,烦请将军守好吉达。”
哈森怔了怔,整个人便精神了起来。
“侯爷大可放心,有本将在此,决不让一个苍蝇进出。”
赵胤点点头。
……
光启二十三年七月十五,子时一刻。
一群人安静地行走在古井下的秘道里,手上的火光闪闪烁烁,却照不透幽深的甬道。
古井底的甬道狭窄细长,间或会有一个略微宽敞的密室,弯弯绕绕,空气稀薄而浑浊,散发着一股淡淡的霉味,人行其间,呼吸不畅,心跳加快,很是难受。
若不是有辛二带路,时雍觉得自己很难不在里面迷路,也难怪哈森派下来的士兵们没有办法回去了。
“你们说,这些人花这么大的人力物力凿出这么在一个地底工程,就让它空闲下来,不会觉得可惜么?暴殄天物。”
时雍的话打破了寂静,辛二闻言回头。
“郡主有所不知,这里的秘室原本不是空闲的。”
“是么?那是做什么用的?”时雍问。
辛二举高手上的灯火,照着石壁,“郡主你看,石壁上方凿有孔洞,两端持平对称,原先应是用来置物的。还有方才走过的那一间,上面有生锈的铁链,看上去很像一个囚室,只是后来不知是什么原因,废弃不用了。”
囚室?
时雍想到莫格玛嘴里,被囚禁在井底生孩子的女人,汗毛竖了起来,点点头,不再言语。
“到了。”
辛二突然加快了几步,指着一个石壁。
众人停下脚步,都静默不语。
在时雍看来,那就是一块寻常的石壁,平静光滑,看不出半分不同,也没有门的模样。
“关口在哪里?”
“这里。”辛二笑着看她一眼,突然举起掌心,在光滑的石壁上轻轻抚摸,又不单纯是抚摸,他的手指好像在写字,或是遵循着某种规律在游动……
嚓!
嗒!
一道沉闷的机刮转动声突然传入耳膜,像时雍在前前世听过的大型机械链条转动一般,嚓嚓闷响了好一阵,石门便在辛二的推动下,一点一点推开了。
来自旷野的冷风突然扑面而来,洞开的大门外面是漆黑的世界,站了好一会儿,才能隐隐看清远近处高矮不平的山石和密林起伏的轮廓——
“出来了?”
时雍惊叹一声。
辛二点头,看向赵胤,“这便属下在秘道里发现的第一个关口,出口便在这个秘林。”
白执接着道:“为免打草惊蛇,属下在周围打探了一番,便没有深入密林,就赶紧回来禀报。”
赵胤观望片刻,安排两人守在这个关口,再招待众人。
“看看去。”
黑暗的山林里,气温很低,时雍抱了抱双臂,在原地停留了片刻,便默默地跟了上去。赵胤却在这时停下脚步,看她一眼,拉住她的手,发现她掌心汗湿而冰冷,眉头一皱,就要解下身上的披风。
“不用。”时雍小声拒绝,“我不冷……”
“手这么凉。”
“我天生体寒。”
这个说法让赵胤斜了她一眼,见她固执地拒绝,也就没有再坚持,但是,也没有再放开她的手,就那么一直握住她,一言不发地走在人群中间。
侍从看了看他们,都只当未见。
就这么在山林里走了片刻,最前面的辛二突然停下脚步,低低“咦”了一声。
气氛突然紧张起来。
谢放问:“怎么了?”
辛二弯下腰,在地上拾起一个东西。
“侯爷,你看这是什么?”
时雍闻声,同赵胤一齐看过去。
辛二的手上,拿着一条垂落的布绳,有点类似于腰带的模样,可是又与寻常的腰带不同,是一种她从来没有见过的模样和花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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