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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面对大疫,这远远不够。
    时雍进去的时候,一个妇人抱着个小孩儿在嘤嘤哭啼。
    孙国栋介绍,这就是沈家夫妇的儿媳妇和孙子。
    时雍点了点头,看向窗边医案前的褚道子。
    “师父,我来了。”
    褚道子仍然是那一身漆黑罩袍,整个面部被黑布遮住,只露出一双眼睛,看起来像个老怪物似的。他正坐在医案前翻阅书籍,听到时雍的声音才能沉思中抬头,看她一眼,颇为意外。
    “你怎么来了?”
    时雍道:“师父在这,我不能不来。”
    其实,褚道子想问的是,赵胤怎么舍得她出来冒这个风险,但是看她转头就走向了哭啼的母子,便生生将嘴闭上了。
    时雍探了探这母子二人的脉息,又示意他们抬头,张嘴,吐舌,观察了一下情况,发现母子二人面颈部潮红肿胀,牙龈充血外,她自诉的症状与风寒发烧差不了多少,瞧不出是什么疫症,但与她所知的历史上的任何一种瘟疫都不同。
    她心下更加确信,不是天灾,而是人为。
    “小娘子,快别哭了。我问你几句话。”
    时雍示意这小娘子先止住哭,然后坐在她三尺外,开始盘问。
    “你公公婆婆,最初可是如你一样的症状?”
    那女子抱紧孩子,朝时雍看来,那双眼里红得仿若滴血一般,隐隐泛着泪光,可怜中又带了几分羞愧。
    “公婆平素住在茶铺,而我与孩子都住在老宅……那些日子,我甚为忙碌,没去茶铺向公婆请安,连公婆染疾,都是后来才听说的。只有我家小儿……”小娘子看了看怀里的幼子,饮泣道:“我家小儿会随了祖母过去瞧瞧。”
    也就是说,她不知道沈家夫妇最初的症候。
    而她之所以染病,是她的孩子和沈家老爷子夫妇去茶铺造成的。
    这与当初沈家娘子说的话一致。
    时雍想了想,又问:“你家几口人?”
    小娘子道:“祖父母健在,我们没有分家。三房人,上上下下共有二十余口……”
    时雍皱眉,“你夫婿在何处?可有不适?”
    小娘子道:“我夫君在京畿大营当差,休沐才回……”
    时雍刚松一口气。
    便又听到他道:“侯爷成婚那日,他奉命回京值守,匆匆回家一趟,留宿一夜,次日一大早就回营去了。”
    时雍心里微微一凉。
    “你呢?这些日子,你们都去过何地?与何人有过接触?”
    小娘子道:“我一个妇道人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哪能接触什么人?平常来往的,除了两个妯娌,和几个闺中好友,便无他人了。”
    时雍道:“东定侯大婚,你没去瞧热闹吗?”
    小娘子眼泪汪汪地点点头,“去了。和我两个妯娌同去的,那日人多,天气炎热,挤得我一身热汗,回来便感不适,我还以为是凉了汗,这才头痛胸闷……”
    时雍的头也痛了。
    听这小娘子的说法,她那日已经有了发病的症候,却在大婚的观礼人群里挤挤攘攘,还与妯娌,或是别的什么七大姑八大姨说过话,任何口沫横飞地议论过她的婚礼。
    “阿拾--”
    褚道子的声音打断了时雍的思绪。
    “你过来一下。”
    他走去了医堂。
    孙国栋识趣的没有跟上去。
    时雍略微迟疑,示意孙国栋安抚沈家的小娘子母子二人,起身走出去。
    “师父,可有发现?”
    褚道子的脸隐在罩袍里,但时雍仍然从他的语气里感觉出了问题的严重性。
    “这不是寻常时疫,是人为之毒。”
    师徒二人判断一致。
    时雍心里咯噔一下,望了褚道子一眼,“师父可听说过京师米市街的吕家一事?”
    虽是邪君作恶,可从邪君对狼头刺的渗透来说,时雍觉得褚道子不可能没有耳闻。
    果然,褚道子点头。
    “除去吕家,还有死在大帽胡同的三名狼头刺探子。”
    时雍心惊,“原来师父都知情?”
    褚道子平静地看着她,没有隐瞒,“事发时,我受半山之命,来过京师。”
    那个时候,他尚在玉堂庵做狼头刺的暗探,甚至是狼头刺在大晏级别很高的头目,知道这些事情不奇怪。
    时雍问:“师父认为,与狼头刺有没有干系?”
    褚道子摇头,时雍正要追问他为何这么判断,就听褚道子道:“很难判断。但不论是谁,此番定有后手。”
    时雍点点头,“那师父,可有解法?”
    褚道子的眼神突然便幽淡了下来。
    “在你来前,我查阅了孙老留下的时疫典籍,并无发现。而为师的医术,重不在此--”
    就时雍的了解,褚道子更擅长的是外科骨伤科和经络等,其他虽不能说不懂,但遇上这么复杂的病毒,想必也是没有办法。
    “为今之计,唯有封锁。不让病势扩大。”
    时雍赞同他的想法,同时敬佩他有这种前瞻性的建议。
    但是,她还是不得不做出最悲观的预想。
    “或许已经来不及了。我方才仔细询问了沈家的小娘子,她那日曾去我与侯爷的大婚观礼,这些日子,也府中妯娌也多有来往,还成与夫婿一聚,他的夫婿,在京畿大营服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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