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
赵胤揉着额头,颅中隐隐作痛。
……
良医堂。
时雍、褚道子、孙国栋,还有从太医院赶来的两个吏目和太医,在商议了两个时辰后,共议了应急的药方,含喷洒消毒和内服之用。
就在汤药出锅前的一个小时,最先发病的沈家夫妇与世长辞。
同在良医堂的沈家儿媳钱氏抱着孩子哭得声嘶力竭,但没被允许送公婆最后一程,也没有人告诉她,她在京畿大营服役的丈夫,也已染疫,被隔离至军中。老夫妇俩的尸身用他们之前使用的棉被裹了,由官兵抬到了城外的一处坟地,就地掩藏。
下葬时,沈家亲眷也没有一人出现。
为了将来亲眷认领尸骨,官府竖了一块木牌了事。
此事按下不表,只说时雍,等药方审定,并带着娴衣告辞离去。
“师父,这里有劳你。注意休息。”
褚道子看着她,点点头,欲言又止,“公主府上,可有医官关照?”
时雍知道她担心陈岚,勉强笑了一下,“没有。不过,还有比我娘更好的医官吗?”
褚道子道:“那不同。医者未必能自医,更何况,此乃时疫……”
时雍道:“我已去信,叫我娘好生防备,不可外出。她晓得个中厉害,倒是师父你……”
褚道子摆摆手,说得平静。
“我无妨。孤家寡人,一生醉心医理,便是染病至死,也是死得其所,并无遗憾。”
“师父!”
时雍不赞同他这么说自己,但是想想,身为大夫,治病救人而死,其实也是最高荣誉,她同褚道子又何尝不是一样?
“好。你我师徒共渡难关。”
褚道子嗯声,“去吧,仔细点。”
“明白。”
看时雍掉头就要走,孙国栋眉头都揪到了一处,良医堂今儿又收治了几个病患,看到这么多染疫之人,他焦虑得头发都白了许多,脑子里无时无刻不是写着“完了”两个字,甚至觉得若是祖父再熬上一年,这疫情说不定就有办法了。
而时雍,就是他此刻的救命稻草。
“师姑……”
孙国栋跟在她的后面,“你要去哪里?何时再来?”
时雍看他一眼,“我还有事。”
孙国栋苦着脸道:“这些人,师姑就不救了么?”
时雍脚步微微一顿,“这里有你们,我要去做的,是为了救更多的人。”
孙国栋不是很理解她的意思,时雍也没有时间跟他解释。
这个点儿,已是夜深人静了,离发现疫情过去了几个时辰,时间就是生命,她耽搁不得。
回到无乩馆,在门房一问,赵胤尚未回府,时雍立马和娴衣调转马头,直奔锦衣卫衙门。
在门口,她就被挡了驾。
守卫告诉他,大都督正与几位大人商议要事,大疫当前,锦衣卫不得任何人进入。
娴衣问:“夫人也不可能进吗?”
出门的时候,时雍为了方便,穿着男装束带,脸又戴了个面罩,守卫经提醒,这才认出她来。
可惜,仍然被拒绝了。
“大都督说,天王老子也不行。”
娴衣:“你这人怎么不讲理,你不去通传怎知大都督不肯见……”
时雍猛地挡住她的手臂,看着那个守卫。
“我们在这等。不进去,烦请知会大都督,就说我有十万火急的事情。他会见我的,去吧。”
防疫要求,一视同仁。时雍没有什么异议,但是她要做的事情,如果没有赵胤的许可,或说是协助,根本就成不了事。
而且,这事越快越好。
守卫踌躇着看她,似乎不肯。
恰在这时,一个人从里面走出来。
“盛大人。”
时雍看到是盛章,松了口气,拔高嗓子道:“能不能请你帮我告诉赵胤,我要见他。立刻,马上。”
她内心太着急了,脑子里全是防疫的事情,根本就没有什么尊卑和礼数的想法。
不管是盛章,还是守卫,听到她几乎直白的称呼和表述,都愣了愣。
但盛章与她熟识许多,迟疑一下,示意守卫开门,将时雍迎到衙门的一个小偏厅里,倒好热水,“郡主稍候,大都督正与张院判等人拟定大疫章程,结束便会来见你。”
一听这个,时雍更急了,屁股就像长了疖子似的,根本坐不住。
“你告诉他,我有现成的,现成的章程,科学的……相信我。”
什么是科学,盛章不懂,可是她看出来了时雍眼里的急切。
这个郡主是有本事的,盛章明白,看她说得紧张,他没再犹豫,点点头,出去了。
不到片刻,再次传来脚步声。
这次来的人,除了盛章,还有赵胤和张院判,以及时雍完全不认识的几个官员。
第751章 ? ?还可治我
这群人,就是目前光启帝示下,指挥疫情的核心官员了。
时雍看他们每人戴了个口罩,微微意外,再与赵胤对视一眼,心里就明白了这口罩的由来。
“侯爷……”
时雍刚要行礼,就被赵胤阻止。
“大疫当前,虚礼免了。你说你有现成的章程?”
众人的眼睛都盯住时雍,目光充满了希冀。
在古代的医疗条件下,每逢瘟疫,对朝廷,对百姓都是灭顶之灾,更是病毒对人类的降维打击,时雍看着眼前这些人目光里的焦灼,知道他们已经为了阻止疫情,殚精竭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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