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我们都不冷了。”
时雍不满地哼声,身子却靠在了他的怀里取暖。
“你是不是知道我在奉天殿。”
笃定的语气,不容怀疑的质问。聪明如她,赵胤没有否认,轻嗯一声,又反问:“你知道我要去庆寿寺。”
“谁说的?”时雍不认账,小声道:“你以为我想跟你去么?我是回来找东西的。”
“找什么……”
时雍望过去,对上大黑的眼睛,“狗。”
赵胤侧着脸,观察她淡若寻常的小脸,嘴唇微勾,“你见过本座这么大只的狗吗?”
“嗯。嗯?”时雍吃惊地抬头看去,刚好撞在赵胤清冽的眼眸中,时雍低低一哼,又低下头去,将身子缩在男人的怀里。
“我回来,不会破坏你的计划吧?会不会让你的阮娘子不喜,不肯再为你做事了……”
不咸不淡的语气,掩饰不住的酸味。
赵胤抬高她的下巴,看着这一双水雾似的秋瞳。
“本座的计划,全与你无关。”
时雍眼睛微微一眨,“我不配在侯爷的计划之内?”
“你这女子,明知爷的心思。”赵胤拉过她的手,扣在掌心,轻轻摩挲着,慢条斯理的说道:“我不会把你当成计划。你便是你,你该是自由而快活的。”
时雍眼睛刀子似的看着他,“那为何撵我离府?”
唉!
这个撵字看来是撇不清了。
赵胤微叹,“奉天殿上的事情,你既然都听见了,该明白爷的心思。”
时雍轻轻瞄他,“不明白。”
赵胤低头轻抚她的脸,“生死攸关。这一次,轻则革职查办,下狱侯审,重则抄家灭族……你是我妻,是要福祸共担的人。”见时雍仍是拿一双乌黑的眼睛盯着自己,一副不高兴的模样,赵胤又捏了捏她的鼻子,待她不能呼吸了,满脸怒容地盯着他,这才松手。
“东宫有云圳。我便有什么不测,他大可护你周全。至少,不受我牵连,掉了性命……”
怪不得那天黑着脸,让娴衣为她收拾行礼,说要让她在宫中多住些时日。原来是早已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江山皇权白骨垒,天子一怒万物枯。
奉天殿上的凶险,用“命悬一线”来形容并不为过。
时雍明白他的想法,只是,转念再想,这岂不就代表他早就知情?
“从东厂查到庆寿寺开始,你就已然在布局。他不顾流言蜚语,不怕与东厂兵戎相见,一意将觉远押解进京,便禀明陛下,由陛下在奉天大殿亲审。就已经安排好这一切,若我所料不差,那本假的《血经》,如此轻易被白马扶舟寻来,应是出自你的谋划。若是不给白马扶舟十足的证据,他怎敢在御前指责你谋反?若非到了生死关头,觉远又怎么会把这个隐瞒了二十多年的秘密公之于众,当庭出口?”
赵胤沉眉看她,乌发凛目,鼻涩挺拔,尽显风华。只是凌厉的双唇微微抿起,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呵!”时雍轻笑,“这个真相要在奉天殿里揭开,也是你算计好的吧?奉天殿,奉天之命。”
时雍审视般盯着赵胤看了片刻,突然一声低笑。
“看来所有人都被你耍弄了。包括我,还为此伤心了一回。”
“阿拾……”赵胤叹息,“我没有你想的那么神通广大,凡事皆知。”
“只凭蛛丝马迹,便能写出一本接近真相的《血经》来。这已然足够神通广大了。你料准了所有人的反应。不论白马扶舟是不是邪君,发现这种事,都容不得你,一定会趁机揭穿。而觉远身负秘密,定然会出面护你。包括陛下……你若对这个帝王之心没有足够的了解,哪怕你是亲生的弟弟,也是在冒险!连婧衣都在你的计划之中,当初她与慧光的事,你一直在查她行踪,却许久无果,我还以为是锦衣卫的情报能力退步了,原来你在这儿等着她呢。还有东厂,你让十天干劫取药材,居然会留下把柄让人察觉,我甚至怀疑起锦衣卫被东厂渗透……”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时雍暗咬牙槽。
“赵胤啊赵胤,我该说你极慧,还是该说你极狠?”
“阿拾……”
赵胤似要辩解什么,却被一根纤细的手指封住了嘴。
“不必对我解释,我都明白。”时雍朝他莞尔,眼睛眨也不眨地与他对视,展眉笑道:“只是下次,侯爷要把我托付给赵云圳这样一个小屁孩之前,能不能先同我通个气?”
赵胤拉下她的手,没有言语。
其实,两个人心里都清楚。依时雍的性子,一旦得知他会以身赴险,在奉天殿上走那么一出可能万劫不复的险棋,怎会依言行事,如他所愿的离开无乩馆,去东宫小住?
四眼相望。
时雍没有再纠缠这个问题,而是似笑非笑地打趣。
“侯爷去庆寿寺却肯带我一同前往,看来已是胸有成竹了。”
赵胤眯眼,露出一丝无辜又困惑的神色。
“不是某位夫人带狗到侯府生事,强行上车的么?”
时雍挑挑眉梢,扫他一眼,不以为然地笑着转过来,将双手揽住他的脖子,硬生生将他拉得低下头,这才眼对眼的小声问:
“你要做王爷了?”
赵胤沉默。
“怎么了?”时雍笑眯眯地捧着他英俊的脸,左右端详,“做王爷还不高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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