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喜恭喜,那可是个心灵手巧的姑娘,听说长得也是水灵灵的,求亲的都踏破了门槛,倒教你家阿生捡了个便宜……”
“周家婶子,你这是出大福气了。儿子职升锦衣卫,娶钱家的大姑娘,双喜临门啦……”
时雍听得脚步微顿。
与乌婵对视一眼,回头看了看在人群里与郭大力几个畅饮,满脸带笑的周明生,嘴角微微瘪下,没有说话。
王氏在灶房忙活一早上,刚回内宅换了身干净衣服出来,看到时雍拉着个脸,怔了怔,脸色也不好看了。
“谁招惹你了?”
时雍换上笑脸,拉了她的手,“没有。”
王氏打量她,一脸不信。
乌婵在旁边笑着打趣,“大娘你可放心吧。你家阿拾是有人敢欺负的主么?她不欺人就很好了,谁敢欺负她呀?”
王氏随即笑了起来,脸上有些骄傲。
“那是。我家姑娘多出息呀。”
说着,王氏又将两个姑娘叫到了屋里,让王家嫂子把私底下为时雍准备的糕点和小吃端下来。
“快吃。这都是娘专门为你们备着的,早早起来就打糕子了,热乎着呢。外面那些人,可没得吃。”
乌婵轻笑:“我都馋哭了。”
王氏打趣她,“姑娘自打成了亲,这小嘴越发甜了,都说好姻缘养人,瞧瞧,白白净净的,这身条柳儿似的,啧啧……”
一席话把乌婵说得都害臊起来。
“亏得我脸皮厚,不然叫大娘这么夸,就该吃不下了,糕点全便宜了阿拾……”
她二人取乐片刻,时雍却很沉默。
王氏与乌婵交换个眼神,坐下来拉住时雍的手。
“你老实跟娘说,这是怎么了?姑爷给你委屈受了?我就说嘛,又是什么汤池又是好言好语的,准没安好心……”
“娘……”时雍失笑,打趣她,“赵胤没有欺负我,我是在想周明生的事情。”
王氏一怔,“他什么事?”
时雍道:“周婶子要给他定亲了?”
王氏想了想,点头,“是有这么回事,昨日来定席,我听你周婶子说了一嘴。盆儿胡同钱家的姑娘,你周婶子可满意了。也该她有福,这盆儿胡同的钱家,可是个好的,这京师城里的绸缎庄子,绣坊,数得上的,全是钱老爷的产业……”
她说得眉飞色舞,看时雍没什么反应,又突地住嘴。
“怎么?是钱家有什么不对?”
时雍摇头,“没有。不过我记得钱家老爷眼光可高着呢,怎会就看上周明生了?”
“嗐!”
王氏眉一挑,又露出她那典型的刻薄和八卦眼神,甚至压低了声音。
“我告诉你,你可别往外说啊。周婶子说,这桩婚事,还是钱家主动让媒婆上门来说的呢。你说怪不怪?这不是天掉馅饼又是什么?我一听就觉得这里头有事,可你周婶子说,是阿生先头办了一桩什么案子,救了人家姑娘,人家姑娘看人看上了,跪求家里成全……”
周明生长得人高马大,顺天府捕快,常年京中行走,办得案少说也有千儿八百的了,要是办桩案子人家就嫁女儿,他也不会光棍到现在,更别说钱老爷家的姑娘了。
时雍也觉得有点蹊跷。
可再怎么说,也是一桩好事,她没理由多说。
“那是周明生走好运。”
王氏笑了下,“可不么?虽然王家大姑娘不是主母生的,是个庶出,可生母受钱老爷看重,也是个贵重的。”
时雍问:“周明生同意了?”
王氏沉吟一下,“这娘就不知道了。不过看你周婶子昨儿来的时候,忧心忡忡的样子……说不准还没成,诶我问你,他是不是还惦着吕家那姑娘?”
时雍哭笑不得。
“咱俩到底是谁在打听事儿?”
这天是周明生的喜日子,亲朋同僚劝酒的多,他也来者不拒,喝得个酩酊大醉,然后借着酒性撒疯,抱着王氏饭馆的柱头放声痛哭,很是叫人取笑了一番。
时雍和乌婵没有等到酒席散场,就告辞出来了。
刚晌午,姐妹俩沉默的行了一程,不约而同的说。
“去瞧瞧雪凝吧?”
……
吕雪凝在城外有个庄子。
当初她变卖吕家的财产准备离京的时候,本就存心想要留在顺天府,不过是一个障眼法。因此这个庄子是她特地留下来的,环境清雅,少有人烟,四周有十几亩田地,种着庄稼,离开前交代给了一个老管家看管,如今她无处可去,便躲到了这里。
兰氏刚下葬不两日,吕雪凝尚在孝期。
一身雪白的孝衣穿在身上空荡荡的,衬着她尖瘦的小脸,仿佛整个人都“小”了一圈。
看到时雍和乌婵,她微微一笑。
“二位稀客,快请里面坐。”
这里的屋子远不如当初的吕家大院,但被她拾摄得干净整洁,一桌一椅,十分简单。书案上还有她正在抄写的经书,墨痕未干。
时雍扫视一圈,“过得如何?”
吕雪凝神情淡淡的:“很好的。”
时雍抿嘴微笑,坐下来。
有两个小丫头端茶水果点进来,时雍看了一眼,吕雪凝连忙解释道:“都是庄子上帮佣家的女儿,我眼下身边没有得用的人,管家便同他们父母要了人来,在我家打打杂,也赚些工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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