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雍忍俊不禁,“你没给你爹告状?”
元驰脸上略有些不自在,“大老爷们儿,岂能做出告状那种小人行径?再说了,她恨我,没趁我睡着宰了我,已是仁慈,我也不想我娘记恨上她,闹得家宅不宁……”
想不到元驰还有这么温暖的一面?
时雍笑了起来。
“那你就不怕我告诉诚国公?”
“你不会。”元驰眯起眼,朝她捏了一下拳头,“我对你的人品,拿捏得死死得。”
“……”
时雍斜他一眼。
“那你叫我来有什么用?我又不能说服她,许你睡床?”
“不是这个。”元驰突然敛住表情,整个人严肃了许多,“我听人说,怀着身子的人,要能吃能睡才好,生孩子的时候有劲儿。可玉姬她……自打有了身子,便郁郁寡欢,尤其近来,她夜里翻来覆去无法入睡,饭菜也用得极少,我娘换了各种花样,都入不得她的口。我就寻思,小婶婶最有办法了……”
话未说完,前面突然出现一个小丫头拦路。
“婢子见过小公爷,见过明光郡主!我们酋长说了,她身子不舒服,不见外客,请回吧。”
时雍看着她,微微一笑,没有言语。元驰尴尬地对时雍道:“这是玉姬的丫头,黄泉谷带来的。你莫见怪,我去和她说。”
一个丫头都要凌驾于小公爷头上了,可见元驰在玉姬身边没少受气。
黄泉谷底发生的事情,时雍有所耳闻。
族人死伤无数,玉姬的母亲死在赵胤派兵入谷那一天,因此,玉姬对元驰对大晏朝廷乃至对时雍都有恨意,不肯见她,也是人之常情。
不知元驰对婢女说了什么话,最后,婢女不情不愿地哼了一声,又冷冷扫了时雍一眼。
“你们跟我来。”
到了玉姬的寝房门口,婢女让他们在外面等待,独自进去禀报,再出来时,拉着脸将二人迎了进去。
房间里冷冷静静的,堆满了各种婴儿使用的物件,全是诚国公夫人送过来的。不过,玉姬显然没有什么兴趣去整理,那些东西依旧原封不动的摆放着,有些箱笼上的布条都没有拆开。
时雍上次为玉姬算过,预产期大概在正月中旬。眼下已是冬月下旬,离临盆的日子不远了,玉姬的肚子早已高高隆起,如同一个吹胀的气球,坐在那里,像耸了一座山。
“酋长,人来了。”
婢女看玉姬没有动静,特地提醒了一句。
玉姬坐在软椅上,慢慢扭过头来,表情都没有变化。
“石罗说你有法子让我无痛生产?”
无痛生产?时雍看着元驰,眉梢跳了跳,据实地说道:“我不能。这世上没有无痛生产这种事儿。至少,现在没有。”
玉姬果然生起气来,恼怒地瞪着元驰。
“你又骗我!?”
元驰那叫一个哀怨啊,“我是寻思,小婶婶总是有办法的,你看你近来焦灼得睡不着,吃不下,这可怎生是好,小婶婶来了,你就叫她给你瞧瞧可好……”
“出去。”玉姬不等他说完,便厉声阻止,手指着门口,表情甚是冷漠。
“滚!”
元驰恍惚了一下,
几乎不敢将她与黄泉谷底紫藤花下对他说出“你是神灵赐予我的珍贵礼物。我是那么迷恋你!”的女子认着同一人。
如今的她,是那么憎恨他。
元驰语迟:“玉姬,你可以恨我,但你不能不顾及自己的身子……”
玉姬气得手抖,“不要你管。一尸两命也是我的事!”
时雍看着这小两口,突然微微一笑,“我是没有办法让你无痛生产,但我有办法让你不那么疼痛。”
玉姬看过来,盯住她,抿住不语,目光隐隐有些不悦。
时雍朝她眨了下眼,笑着对元驰道:“小公爷,能不能让我与玉姬单独说几句话?”
元驰有些紧张,“你们要说什么?”
时雍笑道:“女子的私房话。”
元驰不情愿离开,但是看到玉姬那一副冷若冰霜的模样,无奈地叹口气,给了时雍一个“恳切”的眼神,便领着侍从出去了。
时雍转头又将门口的塔娜和恩和叫过来,吩咐她们去做两个漠北风味的小菜,端来给玉姬尝尝鲜。
然后又笑着对玉姬的小婢女石罗道:
“能不能麻烦这位姑娘,带她们去一趟厨上?”
玉姬和元驰住的地方是有小厨房的,离这里不远。石罗做不得主,拿眼看玉姬。玉姬沉默一下,抬抬下巴,示意她带人去。
房门合上。
寝房里只剩时雍和玉姬两人。
时雍微笑着,款款大方地为玉姬倒了一盏温水,端到她的面前,顺势坐下,却没有马上为玉姬把脉,而是一动不动地笑着看她。
玉姬长在黄泉谷底,在没有出事前,本就是个不谙世事的性子,直率单纯,本无心机。如今迫使自己与人保持距离,用冷漠伪装自己,也无非是个空壳子,外强中干罢了。
在时雍的微笑注目下。
她很快就受不了,恶狠狠地咬牙怒视。
“有什么事你就说,别拿大眼珠子瞪着我。”
时雍勾唇,“你真可爱。”
玉姬没有想到她会是这样的回答,整个人愣住。
“你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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