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焕托拒再三,最终敌不过白马扶舟的“大局为重”,决定大难当头,以国事为先,暂代兄长理政,并当众表示,他登基只是权宜之计,待兄长归来,即刻退位。
白马扶舟立即责成钦天监挑选登基大典的日子,兹定于九月二十,于郊祀祭天,焚香告祖,于奉天殿举行登基大典,连年号都已拟好,定为兴正。
光启三十年的九月十九,是一个极为特殊的日子。
后世的野史上提到这一日的时候,是这样写的。
那楚王赵焕登基大典的前一日,晴朗了几天的太阳突然收住,天空乌云蔽日,突降惊雷,其色诡谲,天寿山井庐外面的一棵百年榕树,都被惊雷劈得当场折断,焦黑一片。
天有妖邪,必生异色。
实际上,九月十九这天,确实惊雷闪电,天气好不吊诡。
然而,劈断大树的不是惊雷,而是炸药。
京师城在准备新皇的登基庆典,而井庐却是大门紧闭,被里三层外三层的禁军围得严严实实。
时雍就藏身在那棵大榕树后不远处,静观片刻,手上一个铜板突然抛出。
砰!砰!砰!
火花四溅,炸响声如惊雷入耳。
当敌众我寡的时候,悄无声息地刺杀已变得不可能。
所以,时雍选择了更为轰轰烈烈的方式。在天寿山脚下,展开了一场血腥的虎口夺人。
爆炸声是突然响起的,守卫的禁军始料不及,纷纷上前查看究竟,不料,这边一动,那边又炸了。一时间,人仰马翻,四处都是凄厉的哀恸和吼叫。被炸得肢离断臂的禁军惨叫奔跑,有人身上燃起了烈焰,如同焦黑的火人一般滚动哀号,有人胸口爆开,鲜血淋漓,有人脑袋冒出一串血花,惨叫声震天。
这个场面极为惊悚……
时雍头戴黑纱,身穿一袭黑衣,一骑当先冲入敌阵,手指搭弓,“嗖嗖嗖”几支小箭便疾射出去,在几具尸体倒下的瞬间,她疾速冲入井庐的大门,直接往宝音的寝殿而去。
在她的身后,娴衣、白执、庚六等人,同样黑衣蒙面,边杀边走……
“砰!”
时雍冲入院子,从马上一跃而下,一脚上前踹开房门,提剑而入。
第940章 劫人
啊!
尖叫声突如其来,两个丫头抱在一起,看着时雍手上滴着鲜血的剑刃瑟瑟发抖,外面的喧嚣,里头早已听见,她们只是没有想到,来的人会是时雍。
时雍眯起双眼。
不是她熟悉的素心,两个小丫头都是生面孔。
“不想死就闭嘴。”她缓缓提起剑,架在小丫头脖子上,小丫头当即噤声。
房里刹那安静下来。
门是打开着的,秋节的凉风徐徐灌入,天青色的纱帐迎风而起。
时雍朝紧跟其后的娴衣使了个眼神,收回长剑,朝床榻走去。
似乎怕吵醒了宝音,她脚步很轻,没有发出半分声响。灯台上的火苗疯狂地摇摆着,让屋子里暗淡的光影显得极不平静……
何姑姑坐在榻前的凳子上,手里拿着药碗,就那么看着她,许久,震惊的表情才慢慢收住,将碗放在托盘,起身就要向时雍行礼,声音里带了一丝激动的呜咽。
“郡主,你可算回来了……”
时雍静静地打量着她,摆头让何姑姑让到一边,然后拿起托盘里的药碗,凑到鼻端,闭上眼睛深深一嗅。
“姨母这病多久了?”
何姑姑道:“有一阵子了,算算应是四月那会儿。先头殿下还是好好的,成日磨墨写书,练剑舞剑,突有一日便突然昏迷不醒,不识人事。太医来看了,说殿下是邪风入脏,气血逆乱,类中风也……”
中风?
时雍打量着榻上昏沉不醒的宝音,默默掐算时间,便是从那会儿开始,宝音便没有再来信询问陈岚的归期了。
“怪不得……”时雍微微挑眉,徐徐侧目,冷冷望向何姑姑,“为何没有来信告之?长公主病得这样重,外间竟无半点消息……哼!瞒得这样好,到底是谁的意思?”
何姑姑垂下眸子,叹口气道:“那个时候,老奴吓坏了……六神无主,恰好公子来井庐给殿下请安……所以,大小事务便一应由公子做主了。”
这个公子指的便是白马扶舟了。
时雍勾起唇,在床沿上坐下,拉过宝音的手腕,平静地阖上眼,为她请脉。
何姑姑屏住呼吸,一动也不动。
时雍突然道:“何姑姑,我姨母待你如何?”
何姑姑似乎没有料到时雍会有此一问,稍稍怔愣,她面色黯然地垂下头,凄声道:“殿下待老奴恩重如山,如同亲人……”
听她哽咽,时雍微微睁眼,手指仍然搭在宝音的手腕上,声音清冽。
“何姑姑伺候姨母多年,一直没有成家。”她抬头,又微微一笑,“你家里可还有什么亲人?”
何姑姑脸上有短暂的失神,好像不明白她为什么这样问,摇摇头道:“老奴家里没有什么亲人了。是殿下怜惜,允许老奴侍候在身边,这才有了一个归属。”
“是吗?”时雍冷笑道:“本以为你是受人胁迫,情有可原,想饶你一条性命。既然无亲无挂,还背叛主上,那就活该千刀万剐了——”
她语气变化突兀,何姑姑来不及反应,一个人影便欺身上前,雪亮的利刃抵在了她的脖子,“老实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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