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胤面色微微一沉,拧紧眉头,“驾”的一声,纵马而去。
“跟上!”
……
叛徒一事,赵胤显然不想多提,其他人有心打听,杨斐却三缄其口,只道那是永禄朝时的一桩隐秘,便再不开口了。
一行人从顺天府出发,边走边打听,一路追到了山海关。
在出京的时候,赵胤已让赵云圳传令各处关隘,出城严加检查,同时旨令各地州府,捉拿朝廷钦犯,官兵们在客栈、茶楼、酒肆、构栏瓦肆,农家山寨,但凡能住的人地方,遍地是官兵搜查,早已布下了天罗地网……
那人带着一个活死人,不能说话不能行走,想要摆脱官兵的搜查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大晏便,并不容易。
只是,杨斐和白执等人看着赵胤一路往山海关来,丝毫犹豫都没有,心底却是有几分奇怪的。
他们觉得赵胤已经有了怀疑的人,甚至已经猜到了那个人准备从山海关出关……
这一日,已是光启三十年的腊月。
山海关高远苍凉,寒风刺骨。
一行人便装入城,找了个地方打尖吃饭,顺便喂马和喂狗,行事十分谨慎。
他们进城时已经发现了,城中各处戒备森严,街上到处都有官兵走动,看到可疑的人,都要盘查一番。
这间饭馆很热闹,人声鼎沸,时不是地传来交谈声。
“这位大哥,不知是发生了何事?”
“你们是外乡来的?要出关啊?”
“听说是在抓朝廷钦犯,谁知道呢?官老爷们的事情,少打听些。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吃饱了,走吧。”
饭馆里,白执等人低头吃饭,听着四周的议论,余光扫视着,不见有什么行踪可疑的人,全都默不作声。
突然,对面的赵胤推开了碗,低低道:“结账。”
白执抬头一看,赵胤已打头走了出去。
他飞快地扒了几口,放下银子,同众人一起追了出去,“爷?是不是有发现?”
赵胤朝杨斐使了个眼神,示意他带人往左边路口去,然后对白执和辛二道:“你们几个,跟我走。”
岂料,他们刚走出去不远,一群官兵就拦了上来。
“你们几个,打哪里来的?来山海关做什么?路引拿出来……”
赵胤冷冷扫他一眼。
那官兵吓一跳,随即恢复镇定。
“看什么看?官爷和你们说话呢?还不快些,路引拿出来。瞧你们偷偷摸摸的样子,一看就不是好人……”
他不敢看赵胤,瞄着杨斐。
“说谁不是好人……”白执见状就去拎他的衣领,气得大吼。
一群官兵立马亮出武器,大声喝道:
“做什么做什么?光天化日之下,你们要造反不成?”
“大哥,我看他们就是朝廷要捉拿的人……”
“拿下再说。”
眼看这些官兵就要动手抓人,赵胤沉声厉吼。
“都住手!杨斐——”
他示意一眼,杨斐立马冷冷走过去,一把扯过那头目的衣裳,走到一侧,将怀里的锦衣卫令牌掏出来。
“这样可以走了吗?”
那头目吓得白了脸,连连点头。
“哎哟,这是大水冲了龙王庙……”
“谁让你们来拦我们的?”赵胤走近,打断他的示好,那人看看杨斐,再看看比杨斐更为冷漠的赵胤,一眼便看出这个才是头儿,连忙告饶不止。
“我们方才在街上巡逻,有个人来告官,说有几个形迹可疑的人,说了你们的打扮,外乡口音,带一条大黑狗,我们就追上来了……”
赵胤问:“他往哪边走了?”
“那,那边……草市那边……”
赵胤使个眼神,杨斐放开他。
“就当没见过我们,听见没有?”
“是是是,小的从来,从来没有见过几位大人。”
那人点头哈腰,不停保证。
赵胤却只眨眼间,已经上马去得老远。杨斐朝其他人使了个眼神,分兵两路,往草市那边追了出去。
……
“站住!”
“前面的人,站住。”
草市大街上,一群官兵正在追逐一个纵马驰聘的黑衣男子,他头戴毡帽,一身遮得严严实实。
任由官兵追赶,他都不停。
赵胤一看这情形,勒住马绳犹豫一下,拍了拍马背上的大黑。大黑嗷嗷地低叫两声,赵胤嘴角微微一提,突然掉转马头,往另外一条狭窄少人的小巷追了过去。
小巷里塞满了杂物,竹篾箩筐,锄头扫帚,还有没来得及归整的柴火,全都摆在门外,一片狼藉。
赵胤将大黑“乘坐的”马上木椅挪了挪,勒住缰绳放缓了马步,慢慢拔出绣春刀,一脸戒备地往前走。
突然,一道阴影凌空而来,赵胤起手刀落,将那东西劈成两截,这才发现是一把钉耙。
用农具打他?
赵胤冷笑一声,横刀在前。
“出来吧。你跑不掉了。”
四周一片安静。好一会儿,那间堆着杂物的破房子,被人推开了。
出来的人,没有想象中的狼狈,一身黑衣短打,头上戴着一顶圆檐的藤帽,身量极长,眉头紧蹙,眸底有一抹冷然的锐色,年纪约莫六十来岁,整个人看着很是精神挺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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