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仁殿又再次安静了下来。
皇帝坐在御座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疲惫之色。
太子见状,赶紧道:“父皇,儿臣去请太医过来!”
皇帝近日里见的太医都快比见的大臣还多,他的身体也没见有什么起色,便阻了太子,让他不用再去。
第69章 赐死
皇帝歇了片刻,又对着身边的太监总管道:“去传旨,沈贵妃竟敢混淆皇室血脉,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赐毒酒!”
“奴才领旨!”
太监总管弯腰垂眼,接了口谕便立即转身去办,在离开德仁殿前,偷偷对着太子使眼色。
太子脸上是一瞬间直接、来不及掩藏的惊讶之色。
“父皇,如今西北战场正是紧要时刻,此时便处置了沈贵妃,是不是会影响到凌家?”
皇帝平日里也多与太子讲解朝中政事,教导他如何处理各方势力关系,因此太子便也没有避讳,直接将自己的疑虑说了出来。
原本来说,皇帝即使觉得太子所说不妥当,也不会太过斥责,只是这次却在意料之外。
“凌家那也是我大楚的臣子,难道他还想为了一个贱妇反了不成?君为臣主,怎可如此思虑过多,如果以后你还这般妇人之仁,这太子之位也不要再坐了!”
盛元帝越说,才稍息下去的怒气复又燃起,像一头被激怒的雄狮,一双眼瞪着太子,竟隐隐泛着红。
太子闻言,如遭雷殛,不是他贪恋太子之位,只是皇帝从来没有对他说过如此重的话。
他想到总管太监出去时的眼神,明明是让他不要多言,示意他别惹怒了皇帝,偏他还因沈贵妃被赐毒酒一事太过惊讶,没有深思。
这般一想,与现在对比,盛元帝原也是个还算平和之人,算不上盛世明君,但也算是仁厚之主,像之前对付西北蛮族的杀手时,用官眷当诱饵这种事,便不像他平时的行事作风。而细思这一切的变化,似乎是从他身体变差,几次召见太医之后开始的。
难道盛元帝的身体不好了?
太子能推想到的原因只有这一个,除了生死还能有什么叫人性情大变?
“父皇恕罪!”此时此刻,并没有时间让他考虑太多,他在盛元帝发怒说完后,直接跪了下来。
“还不滚出去!”盛元帝怒意无处发泄,猛地站了起来。
太子跪在地上,闻言便弯着身子站了起来,向后退去。突然听到一点声响,抬头就见皇帝脚下一颤,似是要摔倒,他赶紧上前去扶。
盛元帝只觉得眼前一黑,便差点摔倒在地,感觉到手臂上传来的力量,手上死死抓了过去。等到站稳,眼前复又看清了事物,便见太子那张担心、焦急的脸。
现在的他手上抓着太子的手臂,借着太子的力量才能站稳!
“滚!滚!”
“父皇小心!”
盛元帝怒极,伸手将太子推开,脚下无力,踉跄着最后还是太子将他扶住。
眼看着脱不开太子的手,皇帝看到放在御座前的长剑,伸手拔出便是一剑。
“啊!”
太子吃痛撒了手向后退去,手臂上被长剑划出长长的一道血痕,也亏得盛元帝手上没有力气,不然整条手臂说不定都废了。他捂着伤口,看着盛元帝,一脸不敢置信。
盛元帝没有了太子的扶持,摇晃着向后跌去,一下跌进了御座里。
禁卫军听到声音哗啦一下子冲了进来,看到殿内的情形一时也不知道是不是该将太子拿下,只得先将皇帝护了起来。
盛元帝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好不容易平息下来,看着白了脸色的太子和茫然不知所措的禁卫军,怒气未消,更加烦躁。
“下去,都滚下去!”他怒着声音道。
这次太子再不敢多话,行了一礼便退了出去。
禁卫军统领跟着太子身后出了德仁殿,便轻着声音道:“属下送太子殿下,殿下赶紧召太医看一看,这伤拖不得!”
太子点头,道一句:“我会让太医院派人过来,你多注意着些父皇。”
禁卫军统领应下。
太子回到寝宫,手臂上的伤处已经让太医处理过。太子妃这边也得了消息,匆匆赶过来,看到他手上的伤时顿时便心疼起来。
“父皇怎么能这么狠心,今日这事又不是殿下的错!”
她眼中快掉下泪来。
“慎言!”太子脸上表情不轻松,转而道,“后宫里消息传来了?”
“臣妾刚从母后处回来,听消息贵妃娘娘已经去了。”太子妃说起这事脸色也有些发白,她是真的怕了,“听母后的意思,如父皇没有旨意,贵妃连皇陵也进不了,再者沈家九族三日后问斩,真是全族都成了孤魂野鬼!”
太子安慰道:“父皇只是一时在气头上,气消了总会再给恩典,你别太过担忧,这些日子守好东宫便好。”
太子妃自然没有不应的,只是心中却与太子一般没有放轻松,总觉得事情还没完。
……
天牢。
阴暗的角落里,时不时会有老鼠发出吱吱的叫声,蹿过觅食,听说天牢里的老鼠饿起来连活人也敢攻击。
沈家的女眷刚被关进来时还会发出害怕的尖叫声,此时却已经无力再去害怕区区几只老鼠。
连命都要保不住了,谁还有空去管老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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