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就依姑娘的意思。”
说完,他伸手往莲青莲如身上撒了什么,就见着俩婢子身子动了下。
沈妙意再抬头,小川已经离开,空留下晃动着的布帘。
“沈姑娘,该回去了!”
门外,仇浮的粗嗓门响起来。
被这惊雷一样的嗓门儿,莲青莲如豁的站起身,还未明白发生了什么,就赶紧离开凳子。
莲如头有点儿晕沉,揉着额头满脸疑惑:“姑娘……”
“回去了。”沈妙意并不解释,话有时候说多了,反而不好。
上了马车,就和来的时候一样,安安静静的。
沈妙意抱着软枕,双腿收在裙下,轻倚着车避。马车前行的微晃,带着她发上的垂珠摇着。
心中并不平静,对于和小川的交易也带着忐忑。可终究也是一个希望,这次她会好好握住。
至于那酬劳?她抿了抿嘴角,恐怕这天下里,谁也不会拒绝。
。
茫茫沧江水,自西向东奔流,前日的降雨,使得江水泛黄。
殷铮站在一处高坡上,青袍蓝带,眺望着江河北岸的山峦,那边亦是属于东陵,是他的地方。
人人都说东陵是殷家世代的属地,家族昌盛。可只有殷家每任的家主知道,北面的京城,海外的东番,都在盯着这片富庶之地。
他的脚往前踩了一步,皂靴踏上刚发软的草地,不知名的紫色小野花一直从坡顶蔓延到江边。
“侯爷说得对,那群东番贼子就该砍杀了,自己家里不待,跑来大盛超捣乱。”赵会谄媚的弓着腰,一身旧衣衫上全是污垢,偏的脸上还要笑着,就让他看起来更显得滑稽。
殷铮扫了眼那灰扑扑的人,嘴角厌恶的抽了下:“依照大人来看,是该杀了?”
说着,他看去江边,那里绑着十几个人,正背一群士兵未在中间,手里银枪对准了他们。
“自然,”赵会小声道,查看着高处人的脸色,“他们可也杀了不少盛超百姓啊!”
殷铮双手背后,肩上披风微微招展,腰封下坠着一枚青色锦缎做成的香囊,垂了一条水青色的流苏。
“赵大人也会为百姓着想了,难得。”他讥诮一笑,对着江边慢慢抬起自己的右手。
江边士兵见了上峰的命令,直接举起手里银枪,刺死了那群东番贼寇。
眼前的一幕猝不及防,赵会一个草包官员,肚肠里开始翻腾起来,那股子恶心劲儿压都压不住,捂着嘴就跑出去一段,抱着一棵树,吐了个干干净净。
“蠢材!”殷铮低骂一声,眼中无波,“贺温瑜,你就派这么个人来对付我?看看,我都把他训成一条狗了。等你来了,看到会怎么想?”
他视线一直落在江边,那里已经开始,尸体直接堆在江安边,等着砌进防洪堤坝中。
赵会虚着身子,无精打采的走回来,再不敢往江边看一眼,耷拉着脑袋站在那儿。
殷铮余光里看着,这世上有些人很容易就驯服了;而有些人,即便把心给她,她都嫌恶心……
算算,他有两日没见到她了,闲下来一闭眼,就会出现她的身影,她冷淡的眉眼。可他还是想靠近,像飞蛾扑火一样,焚身而亡。
“赵大人,我记得你说过,家里有妻女?”
赵会茫然点了下头,不知道殷铮为什么问这个?
“比我大了五岁,当初是父母之命,我们两家世交,其实早先就定下了,后面成亲就顺理成章。就是那女人有些死板,唯唯诺诺的,整天端着一副温淑摸样。”
殷铮回了下头,眼中讥讽毫不掩饰:“赵大人看起来很是嫌弃你那位夫人?”
他这话不说出,也是明白的很。那女子也是倒霉,找了赵会这么个怂货,鞭子没抽几下,就什么都吐出来了。
赵会到底官场浸淫十载,哪里听不出?当下嘿嘿笑着,嘴边胡子拉碴的:“男人嘛,找妻子是这样的没错,赶她走,她都不走。”
殷铮闻言笑了几声,眼中微凉。这怂货都有个不离不弃的女人,而他用尽办法,连她的眼角都没有进去一点儿。
这样吗?他居然还不如赵会?
“其实也不是,”赵会抬起袖子抹了抹嘴,那胡茬更乱,“我有时候嘴里嫌弃着她,心中是敬重的。操劳家里,照顾双亲,到底辛苦。”
“敬重?”殷铮念着这两个字,没想到赵会能说出这样的话。
“对,一开始都是磕绊的不行,几次想休了她。后面她却帮我,居然也觉得她挺好的。”赵会笑着,渐渐地脸就哭丧了起来,抬起袖子搓着眼角。
殷铮微不可见得摇了下头,他竟和一个阶下囚说这么多,真是疯了!
可是心里又在想,赵会可以,那么他可以吗?
脑海里又出现了那张娇媚的脸,吝啬的连一个眼神都不愿给他。
心中自嘲一声,罢了,就算只有三年也足够了。
“侯爷,”赵会眼睛挫得发红,刻意清了清嗓子,“你不用担心,你的夫人可是万里挑一。”
“什么?”殷铮转过身来,脸上情绪尽数掩去,眼神清冷,“我的夫人?”
不期然,他还是想到了她,她的一颦一笑,一举手一投足。
“对,”赵会卖力的点头,拢着手往前哈腰,“我在京城听说的,清安公主顶顶的美貌,性子温婉大方,是皇上和贵妃的掌上明珠,宠爱的不得了。这厢还要恭喜侯爷,喜得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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