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怎么做?那里的人都是无辜的……”
她知道殷铮的性情,不吃亏。所以必定回去对付韩逸之,可是那些女工伙计怎么办?
殷铮从桌上拿起帕子,一下下把汁液擦干净:“你有什么办法?”
“我?”沈妙意没想到殷铮会问她,他一向我行我事的。
“对,”殷铮颔首,“青山镇你最熟悉,你想怎么做?”
沈妙意垂下眼帘,抿了下唇角:“倒是有个办法,也可以避免伤到别人。只是,你有带人过来吗?”
闻言,殷铮直接摇头:“没有,我来东番其实就是……是无事可做,出来看看。”
他能说,是皇太后又要逼婚?
“我虽然没有人,但是太子他有啊。”殷铮把贺温昌推了出来,而且毫无负担的说,“这本来就是他一国储君该做的,帮他立功,他肯定乐意!”
沈妙意瞅了殷铮一眼,问:“你是偷着出来的?”
殷铮咳了两声,面色如常的给自己倒了一杯水,然后送到唇边吮了一口:“说说你想怎么做?”
沈妙意不再纠结别的,反正青山镇以后是呆不得了,留下来总是有麻烦。
。
沈妙意知道殷铮会去收拾韩逸之,可她没想到会那么快,三天都没过。
雨季还未过半,青山镇发生了一件大事,香料作坊在一夜之间烧成灰烬,听说住在里面的几个女工也一起葬身火海。
沈妙意哄着穆崈睡下,自己坐在床边,看着窗外。
作坊里有一个地窖,里面有一口大瓷缸装满了灯油,因为怕火,冯叔向来看管的严实。这样正好可以用来烧掉作坊,还有那些已经成型的凝云兰。
想到那些毁掉的香料和册子配方,沈妙意心里一阵肉疼,三年的心血没了。但是也值得,希望韩逸之这次葬身火海!
“哒哒”,房门敲响,一个女婢躬身走进来。
“姑娘,殿下有请。”女婢双手交叠,做了一礼。
雨难得歇下了,厚重云彩没有散去,随着海风往北方飘摇。
沈妙意走出船舱,踏上广阔的甲板,船头雕着一棵巨大的龙头,一柄旗杆高高竖起,湿透的幡旗上是大大的“盛”字。
旗杆下,太子贺温昌一身红色蟒袍,金蟒四爪尖利,蜿蜒着像要腾空而起。
闻听见脚步声,贺温昌先是转了身,俊脸和煦,看着款款而来之人。
“民女参见殿下。”沈妙意走到离贺温昌两丈远的地方,双手拱起准备行大礼。
贺温昌先一步抬了手,道了声:“沈家表妹免礼。”
沈妙意嘴角一抿,对这声“表妹”寻思着,实在这样叫,虽说并不牵强,可又有说不出的别扭。
“殿下叫我过来,有何事?”
“你过来看看下边。”贺温昌指着船头下。
沈妙意点头,随即往前走了几步,便看着忙碌的码头。
天气虽然不好,可是很多人都在忙活着,东番的官员也来了。贺温昌毕竟是大盛的太子,前来东番,对方也是拿出了一番规格来迎接。
贺温昌负手而立,俯视着东番土地:“本宫晌午之后便会下船,然后启程去东番都城。”
沈妙意在一旁点头,这些她听女婢说过,还说为表隆重,这座城特意按照大盛的传统,举办了的灯会。是了,今日正是七七乞巧节。
“沈家表妹以后有何打算?”贺温昌问。
“谢殿下挂记,民女想带着孩子留在东番。”沈妙意道,神情恬淡。
贺温昌微微颔首,突然笑了声:“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本宫其实是站在表妹你这一边的。”
这突来的一语让沈妙意略感惊诧,轻声问:“殿下的意思?”
贺温昌伸手搭上船头湿漉漉的龙头,眼帘微掀:“沈家,大概分成两支,一支是沈侍郎这些走仕途的;另一支是只专心做学术学问的,就是你的父亲沈奉这一些。后一支,沈家子弟各有本事,天文、气象、地理、玄术、医药……”
沈妙意微微抬头,只能看见贺温昌的一边侧脸。他说的没错,沈家是这样的情况,但是私底下从不分裂,依旧紧紧联系。沈氏一族屹立不倒,与人才济济有很大关系。
“我已经许久没有回去了,对沈家已不太了解。”
“无妨,”贺温昌并不介意,就像是谈天一般,“我觉得表妹你可以做一番事情出来,别跟着殷铮回去,他太坏了。”
沈妙意越发不明白,贺温昌和殷铮两人不是串在一起的吗?
“这么说吧,”贺温昌回过身来,走到沈妙意面前,“表妹你在香料、药草这一块儿很有研究,你不想做出点什么?”
沈妙意眼中闪烁着什么:“香料?”
“对呀!”贺温昌双手一拍,大哥哥一样的口气开导着,“你养花养草的,不比跟着殷铮那混蛋好?”
“我没要跟着他!”沈妙意赶紧道。
贺温昌点头,眼神中全是赞同:“成,作为你的表哥,见不得你掉进殷铮那个火坑。苍天可鉴,本宫帮你离开。”
“离开?”沈妙意是这样想。
见沈妙意迟疑,贺温昌又道:“知道你顾虑什么,我让人送你去沈奉那里,让你们父女团聚。”
他正经了脸色,有了一国太子该有的稳重:“沈奉于国有功,宁死不屈,这是本宫应该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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