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依依心情不错,尽管天气阴沉,可是丝毫没影响她。
今天是一身翠色,在阴霾冬日显得那样有活力。翠,是春日的颜色,鲜亮、生机。
院中,娄诏站在小池边上,身姿挺拔如松。听见声响,回过身来。
冯依依跳下台阶,朝人走去:“夫君。”
娄诏应着,单手负在身后。虽然饱读诗书,但是书卷气很淡,更多的是那种世家子弟独有的矜贵气质。
两人一前一后走上游廊。
书房中无意中看的那封信,冯依依从娄诏那里知道,颜从梦是娄诏在魏州老师的女儿,算是师妹。信里除了问候,大多是说那老先生的身体。
尊师重道是应该的,虽然心里还是有点点小疙瘩,但是人正常的交际她总不能阻止吧?何况,真要有什么,那信早就藏起,还明晃晃夹在书里?
“我先同堂姐她们去五梅庵,你办完事过去找我。”冯依依再次叮嘱一声,今日就是她同他约好的出行。
娄诏轻颔首,迈步出了廊下。
几个小厮正在搬搬抬抬的往大门送,这些是冯宏达送给别人年节礼。每到这个时候,他都会上下一番打点,做买卖到时候也方便。这几日没空,也就交给娄诏去办。
冯依依站在娄诏身旁,踮起脚尖,嘴角笑意甜美:“你说我明年会不会长高些?”
娄诏垂首,看着努力想超过他肩头的女子,脸上如此明媚:“这样挺好,长太高做什么?”
“好吗?”冯依依跳到娄诏正面,双手扣在一起转了个圈,“那我不长,就这样高。”
清顺从大门外跑进来,正看到他家公子盯着冯依依看,那一张寒冰脸上眼神好像溶化开了。
溶化?他用力揉揉眼睛,再仔细看的时候,根本还是以前的样子。
“都妥了?”娄诏问。
“是。”清顺赶紧应道,顺着对冯依依做了一礼。
娄诏走之后,冯依依也带着秀竹上了马车,今日去五梅庵的还有别的姑娘,都是平日处的不错的。
马车径直往城门走。年底乱,冯宏达特意安排了几个家丁跟着。
五梅庵在城郊的五梅山,是一座修在半山腰的庵堂。初一、十五有庙会,年底年初的也是忙碌时候,很多人会来祈福。
因为当初冯宏达对五梅庵的贡献,院中的尼姑们对冯依依很是照顾,平时都特意留着一间客房。这次几位姑娘一起来,庵院也是早早准备,留了梅园的清净。
庵院清幽,大大的青铜香鼎摆在正中,上头刻着佛语,插在里面的线香承载人们虔诚地希望。
几个姑娘在大殿里参拜完,就到了后院去品茶说话,各自带的婢子也凑成一块拉家常。
冬天冷,她们都不常出来,这会见着有说不完的话。一旁,冯寄翠就话少许多,弟弟冯琦手伤未好,她要是说说笑笑,人家怎么看她?就是现在,也觉得别的姑娘看她的眼神不一样。
“我没想到,咱们中依依是最先成亲的,听说郎君的才学了得。”有姑娘开口。
话头一开,姑娘们叽叽喳喳的打趣,说是没见过娄诏,不晓得是怎样的人物。
冯依依脸上一热,指甲抠着茶碗:“还能怎样?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
闻言,笑声一片,有一个姑娘站起来到了冯依依身后,伸手搭上她的肩膀:“要不,咱们就在这儿等着看看,到底什么样的两只眼睛一张嘴?”
“不怕冷你们就等。”冯依依仰脸,眼睛清亮。
她的夫君顶好的人物,还怕看?
。
城中,茶楼。
清顺走到窗边,推开一扇看看天色,回头对正坐在桌前喝茶的人道:“公子,再不出城,天就黑了。”
娄诏转着手中茶盏,清澈的茶汤透出躺在杯底的茶叶,舒展翠绿:“不急。”
“还不急?”清顺走回来,一脸哭相,“不怕少夫人自己回来?”
娄诏眼尾一扫,脸上透出一股凉薄:“那也没什么。”
清顺剩下的话被噎在喉咙里,即便他一直跟着娄诏,也觉得这话说的让人心凉。清早上走得时候,说得好好的,冯依依甚至叮嘱了两回。
而娄诏明明记得,偏要留在这里。人家可以等他一回、两回,人家能一直等他?要说是世家身份没错,可人家姑娘哪里差了?模样、人品,要哪样没有?
清顺摇摇头,干脆不再说话。他甚至想,娄诏这么作,迟早把人给作没。
这时,外面有了动静,有人进了隔壁包间。
娄诏看了清顺,后者竖着耳朵听了听,随后压低声音道:“对,就是他。打冯琦的时候,我听的清楚。”
随后,隔壁间想起了谈话声,在这边听得清楚,正是墙上有个开口,只是对面不知道。
一字一句娄诏听进耳中,手中不时转着茶盏。
而清顺则是越听越心惊,后面干脆捂住自己的嘴,看去自家公子,还是一副面无表情。
终于,那厢说完。
清顺松开手,大口喘着气:“公,公子,你怎么把朝廷官员的行踪告诉那悍匪?这就是你当初的交易?”
“管好你的嘴,”娄诏松了茶盏,扫下衣袍站起,淡淡道,“悍匪?难道悍匪就不能找仇人报仇?”
清顺只觉脚软,魂儿差点吓飞:“成,那公子现在要去五梅庵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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