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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冯依依手颤着,擦擦自己的脸:“池子西南边……”
    “你坐一会儿,我送你回家。”娄诏打断冯依依的话,站立起身,“别的事后面再说,并不急。”
    他看得出,现在冯依依心绪不宁,感觉什么都不安全,或许只有当初带着她跑出来的冯宏达,才能让她安定下来。
    冯依依抱着双膝,扬起脸,娄诏颀长身姿就在面前。
    有那么一瞬,她觉得他像那个背她下山的少年。
    “给,”娄诏掰开冯依依紧扣的手,将一碗温茶塞进她手中,声线清润,“喝了,我去让人准备车。”
    手心里感受到温热,冯依依攥起,遂对娄诏点点头。
    夜色如水,重新恢复宁静。
    一辆马车从小竹园出来,沿着道路往前。
    冯依依安静坐在车里,心绪渐渐平静:“前面路左拐,也可以回城。”
    女子声音如水,轻轻地。
    娄诏明白,前面左拐路会远些,但是能避开那座蚌池。冯依依并不想看见那火后的残破。
    至此,娄诏可以确定,冯依依心中藏着什么。起因就是当年,冯家大火。
    有心想问,可又怕是她心中的伤疤,揭开会很痛苦。
    “总会修好的,不是难事。”娄诏安慰一句。
    内心遗憾两人此时不是夫妻,他不能名正言顺靠上去安抚。还要在这边做一副君子模样,违心把人送回家。
    冯依依不说话,抬手开始打理自己的头发,发颤的指尖把掉落的发丝一次次收拢。
    收拾好,没有异样,回家后,冯宏达便不会担忧。
    “冯家有仇人,”冯依依开口,话音轻染几分颤抖,“我不知道是谁,但是对方不是一般人。”
    娄诏眉间一皱,眼中闪过凌厉:“仇人?”
    果然如他所想,那不一般的仇人,怕是早些年间,与冯宏达已有牵扯。
    冯依依双手叠于腿上,半垂下眼帘:“在京城,但是我爹不曾说出是谁,只说惹不得。”
    “依依,当年你从魏州离开,回到扶安到底发生了什么?”娄诏问。
    他是一个只会向前看的人,但是真的后悔,后悔当日魏州的放手,后悔入京前没有回一趟扶安。
    冯依依嘴唇一抿,抬眼与娄诏相视:“林伊的意思是,请大人莫要再与我牵扯,我和父亲只想安心度日。”
    “依依?”娄诏眼中一暗,内心落下一抹失落。
    “今日之事谢谢大人,”冯依依对娄诏行谢礼,“以后大人有什么吩咐,派人来通知便好。”
    娄诏喉结微动,原本想出口的话全部咽了回去,转而轻笑一声:“明白,你是怕我连累,牵扯出你们,继而将仇家引来?”
    冯依依不否认,眼睛轻眨一下:“大人英明。”
    “你没想过,逃避有用?”娄诏反问,一字一句清晰,“冯宏达多年避开京城不入,是不是躲避?结果,人是不是依旧找上门?”
    娄诏心里,冯依依自来就是个主动的人,遇到事不会退缩,会积极行动,解决。
    可是,面对大火,她选择了逃避。
    冯依依并不想争辩,只轻轻道:“我等是庶民,大人为官,有些道理如何不懂?”
    娄诏无言以对,他是想帮她,可她排斥,甚至大笔一挥,把他同那些权贵画成一处。
    “好,我明白。”娄诏不再追问。
    一个有心结的人,总需要时日慢慢解开,他可以等,也会帮她。
    把她从那片恐惧中拉出来。
    关宅门前,马车停下。
    冯依依掀开帘子下车,看着大门上那两盏灯笼,心里稍安。
    回头,她对着娄诏道谢:“谢先生送我回来。”
    娄诏手挑着门帘,微微颔首:“进去吧。”
    冯依依准备转身,视线无意间瞥到娄诏腰间,那里悬系着一枚腰佩,暖橘色圆形,只是光线暗无法看清是何纹路。
    收回视线,冯依依往大门走,吴管事已经迎了出来。
    “娘子回来了?”
    冯依依点头,藏起冰凉的手在袖下:“天晚,借了别人的车。”
    吴管事没多想,跟在冯依依身后:“今日的那位账房小先生,老爷安排在后院住,最西面的厢房。”
    “知道。”冯依依身心疲累,无心再去想别的事,只淡淡应下。
    回到房中,桃桃已经睡下。
    朱阿嫂留的晚膳,冯依依没有胃口,让人撤了下去。
    泡了澡之后,总算平静下来。
    这个家还在,冯宏达也在。
    。
    火被熄灭,几处冒烟的地方,又被泼了一遍水。
    清顺手里捏着一截烧黑的黄铜烟杆,是刚从棚子废墟下找到的。
    这就是起火的源头,想必这烟杆火星子掉出,燃上干草,棚子里放的大都是竹篓工具,极易燃烧,这才酿成大火。
    赶回来的伙计面色如纸,结结巴巴解释着。
    “得,你别对我说,等回头对你东家解释。”清顺收好烟杆,回头这边的事还要跟娄诏汇报。
    再看看这里烧毁的状况,夜里看,实在不好说。棚子以及架子是毁了,那边墙也塌了一块。
    清顺留下两个人帮忙照看,剩下的全回了小竹园。
    娄诏刚好回来,踏着月色走进昏暗的凉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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