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夫人点头,现下舒服不少:“自是,当今皇上都十分敬重,要称她一声居士。”
“难怪,这里如此清幽,分明在京城之内,却又与京城繁华完全隔离。”冯依依亦是赞赏,勇敢的女子总是不少的,不屈从礼教规矩。
娄夫人瞅了眼冯依依,嘴角缓缓笑起:“瞧你这样子,是也想留下来?那可不成。”
冯依依跟着笑,眼中带着俏皮:“说起来也不错。”
“敢?”娄夫人嗔怪一声,继而戳了下冯依依额头,一脸疼爱。
娄夫人喝了药,倦意上来睡了过去。
房门被轻轻扣响,冯依依过去开了门,一名青衣女道站在门外,双手端着铜盆。
冯依依瞳孔一缩,搭在门上的手慢慢收回:“秀竹?”
“小姐,我过来送水。”秀竹眼眶微红,张张嘴不知该说什么。
冯依依将门让开,秀竹端着水放进屋里。
怕打搅到娄夫人休息,两人一起到了屋外。
秀竹低着头,视线里是冯依依浅水色衣裙。本不该过来,可她还是没忍住,找了借口过来看看。
“秀竹,这里可有客房?”冯依依先开口。
秀竹抬头,指着后面:“有,我带小姐去。”
娄夫人可能要留在清月观两三日,冯依依答应她,会留下一天,明日离开。
清月观竹子多,一间客房掩映在苍翠中。
秀竹先进去,将屋里轻扫一遍。
“这里没住过人吗?”冯依依进来,四下看了看。
客房不大,一床一桌,四下素净。
秀竹点了香,想熏走屋内的潮气:“算是没有,就是有人过来坐坐,不曾住过。”
“这样。”冯依依颔首。
“小姐可以去外面走走,不少好看的地方。”秀竹收拾完,指去窗口外面。
现在冯宏达已经离开,秀竹并不担心冯依依会碰到。想想这对父女也是不易,明明这样近,却不能见面。
冯依依看出去,道了声好。
与秀竹,冯依依没有再勉强,别人想选什么路,她不会去阻拦,留在清月观,也算一个好去处。
一天很快过去,冯依依从娄夫人房中出来,独自往客房走。
刚在娄夫人处用了晚膳,冯依依手里挑着一盏六角灯笼,无事,想走一走。
雨刚停,竹林里有鸭子的叫声,冯依依循声而去,然后在深处找到了一处池塘。
正如秀竹所讲,越往里走,景致越好,一步一景。灯笼一照,雾气缭绕,如此更是美不胜收。
明明墙外面就是繁华街市,隔着这一处却成了世外桃源。
冯依依小心踩上池边,正见着一群鸭子在水中嬉戏,时而钻进水中。
天色阴沉,隔着竹林,能看到前面观中灯火。
有女道从此经过,打开鸭舍的门板,叮嘱冯依依一声小心脚滑,随后便离去。
冯依依应下,看着鸭子从水中出来,摇摇摆摆往鸭舍走,溜溜的一排,煞是有趣。
娄诏忙完事情,过来时就看见水池边一盏灯,映照着女子纤纤身影。
她看着一群鸭子出神,仿佛那是多有趣的一件事。在扶安冯家时,冯依依也会这样,无事可做,坐在窗前看外面鸟雀斗嘴。
娄诏记得,故意搬离主卧住去书房。他读书时,她从不打搅他,静静地坐在一旁陪着,看不进那些晦涩的书籍,便坐去窗边看外面。
好像她只想和他在一起,哪怕什么也不做。
冯依依眼见鸭子全进了鸭舍,过去帮忙将竹门关上。
抬脸就试着雨水落在脸上,又下雨了,落进池水是好听的沙沙声。
冯依依赶紧往回走,一抬头就看见前面竹下立着一个黑影,心里蓦得一惊,脚下一滑踩进池边软泥中。
“你是谁?”冯依依问,不免就想起五梅庵,那暗中追赶她的男人。
娄诏几步过去,眼看蹲在地上的冯依依一身戒备:“是我。”
冯依依仰脸,心中戒备卸去:“为何躲在暗处吓人?”
“我没躲,那边是路,我走道的。”娄诏特意示意方才自己所站之处,“倒是你,大晚上瞎跑。”
他伸出手扶上冯依依手臂,带着她站起来。
手里的灯笼掉在地上,烛火熄灭。冯依依借着娄诏的力,站起来。
一只脚还陷在泥里,冯依依用力想将脚拔出。
“别动,我来,你怕是踩到淤泥了,会越陷越深。”娄诏道声,随后弯腰蹲下去。
伸手拨开冯依依的裙摆,就见到那只陷在泥里的左脚。
娄诏抬脸,安抚一声:“不用担心,你站稳。”
冯依依应了声,手扶着一旁的竹子。
娄诏手握上那只细细的脚踝,然后使力,将脚拉出淤泥:“没事,出来了。”
然后,他的手掌握上一只小小的玉足,轻一包裹便被收住。
冯依依往回收脚,身形微晃:“松手啊?”
“你的鞋埋在泥里了。”娄诏松手,便见着冯依依单脚站在那儿,走不是,不走也不是。
冯依依试试用脚尖踩地,踩到的是湿湿黏黏的软泥。
娄诏站起,手臂一伸,那晃悠试探的女子便被揽来身前:“逞能,地上有碎石,有尖刺,你还想这样光着脚回去?”
冯依依没稳住,撞上娄诏胸前,碰到了鼻尖,眼中起了水汽:“我会小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