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安候府傅家的人全部殒没在白虎岭,傅家族人流放边关。这样已经尘封的往事, 为何会被突然掲出来?
“依依,一会儿让林晋送你们回去。”林昊焱目光瞥去戏台,桃花眼闪过凌厉。
冯依依手里抱着一捧炒栗子,心底同样在想,这出戏是不是出自娄诏之手?
借着现在西番使团在京,想要将傅家往事揭开,重查当年之事, 洗却傅家冤屈。
“要不要听完这一出?”冯依依问,“明湘在里面, 到底是因为她才过来听戏, 中途就走, 是否不妥?”
林昊焱将冯依依往旁边一拉,昔日懒散的样子早已敛去,换作一脸正色:“这哪是一出戏?分明是暗指一桩旧案,简直荒唐。”
“旧案?”冯依依手指一紧。
原来傅家的事,这些世家大族都知道, 却都闭口不谈,粉饰太平。
林昊焱自知不能说太多,只是轻声道:“这样, 先进去收拾,一会儿回国公府。”
冯依依点头,绕过林昊焱,往包厢走去。
栏杆旁,一直不语的女子回过头,上下打量林昊焱,眸光轻飘略过:“一出戏而已,国公府怕成这样?”
闻言,林昊焱转头,见是一妙龄女子,清浅而立,瘦瘦弱弱的。
便也只是以为哪家高门里的女儿,不曾出过门,不懂事情严重险恶。
“小姑娘,本世子劝你也早些回家,一会儿被抓去大牢可别哭鼻子。”林昊焱冲人懒散一笑,桃花眼里满是晶莹碎光。
女子扯下嘴角,算是回应一个笑:“本姑娘还真要留在这儿看完。”
林昊焱本想转身走,不由回头一看:“姑娘,莫要不识好人心。”
“你是好人?”女子从栏杆处过来,仰头对上林昊焱双眼,“坏人都这么说。”
说完,女子脸一别收回视线,直接抬步越过林昊焱,朝里面走去。
“世子,那位姑娘是?”林晋走上来,看着消失在走道的女子。
林昊焱摆摆手,对刚才的事不以为意:“你送她们回府,我去中书都院。”
如此,一出戏听了不到一半,林家的姑娘们便离了场。至于娄明湘,本也心中记挂娄诏,着实看不进去,也就被送回了娄府。
这件事,不出一日,便传进宫里。
晏帝不免一惊,但是毕竟一出戏,又没指名道姓就是傅家,百姓也只是看个乐呵。加之前阶段刚发生娄诏的事,如今京城再大动干戈,恐会让西番人起轻视之心。
为此,只是下令将这戏停了,以后不准再唱。
没过几日,茶楼说书又有了差不多的故事,奸佞当道,忠良被害,尸骨无存,听得人那叫一个义愤填膺。
后面人就在底下私传,说当年晋安候府是冤案,傅家人怎么可能私铸钱币?
。
已近九月,瓜果收获的时节。
一艘大船停在运河渡头,船上伙计上下搬卸货物,一片忙碌。
关语堂站在甲板上,双手摁着船栏,一直看着京城方向。
阿辰两手一提裤腿儿,直接坐上甲板,仰头顶着刺眼的太阳,眯着眼问:“大哥,你干脆去国公府寻当家娘子,在这里干等个什么劲儿?”
“你懂?”关语堂没好气的踢了脚,粗声粗气,“那世家的宅院,咱进去做什么?”
“也是,”阿辰搓搓被踢到的腿,嘟哝一声,“指不定他们还当咱是去攀亲戚。”
关语堂重新望去京城,来来往往的人。信已经让人送过去,也不知道人何时才能过来。
这次出来跑船,是辛城乱民以来的第一次。秋高气爽,不像夏日那样炎热难熬。
他不想去定国公府,打心底对这样的高门大户就没有好印象,更喜欢现在这样的自由自在。
“以后别说什么当家娘子,她是我小妹。”
阿辰耷拉着脑袋,发丝不在意的挡在眼前,手里绕着一截麻绳:“你这救命之恩报答的,要我说,就真娶了当家娘子。”
“还说?”关语堂作势抬起脚。
“好,不说不说。”阿辰呲溜一下窜出去,然后指着远处而来的一辆马车,“大哥,是不是来了?”
闻言,关语堂眯着眼睛看过去,就见一辆青帷马车缓缓向着这边。
“去去去,干活去,就你小子最会偷懒。”关语堂朝着阿辰甩甩手,赶苍蝇一样。
眼看那辆马车停下,一个妇人站在车前,摆好马凳,又弯腰过去掀开车帘子。
关语堂眼睛一亮,拳头锤了下船栏,赶紧撸下自己的袖子,迈着大步踏上跳板。
冯依依从车上下来,就见着关语堂大踏步而来。阳光下,人一脸灿烂,黝黑面庞自带一股刚毅。
“大哥。”冯依依笑着迎上去。
关语堂一怔,就那样站在原地,看着女子像一只轻盈蝴蝶而来,美丽多姿。
“小妹。”
分别两个多月,见到关语堂,冯依依心里欢喜,像个小孩子一样围着人转了一圈。
“大哥瘦了?”冯依依问,阳光晃着她眯了眼睛。
一身豆粉色秋裙柔柔,风一来扬起裙角。
关语堂低头看看自己的手臂,爽朗一笑:“没瘦,能吃能喝。”
这时,乳母领着桃桃过来,小姑娘团团悠悠走着,脑袋两侧晃着两个嫩黄色绒花球,煞是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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