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爷爷说,如果不把他关起来的话,他就会跑去西山上捡垃圾。那里可危险了,到处都是洞。人掉进去就寻不见了!”
说这话的时候,王晨晨指了指附近的一座山脉。山上到处都是凹凸不平的起伏。
这座山就在钴厂的西边,当地人称之为“小西山”,曾经是矿脉的一部分。山上的矿洞多如牛毛,年产铜矿石超过十万吨,密密麻麻的矿坑就是它繁荣过的证明。
后来由于一场矿难,西山上塌陷了一座矿洞,死了几个工人。经过评估,此山不适合再开矿,为了安全起见,沈厂长就封死了矿脉入口。西山因此被当地人列为了禁区。
现在,连来北山远足的驴友都会绕道这个西山,生怕一不小心掉进矿洞里。
这种非自然矿洞有的高达上百米。下面全部是密密麻麻的矿井隧道,像是蜘蛛网一样复杂。万一被困,真的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没有人敢去作这种死。
出村子的时候,王晨晨介绍道:“村里人养的牛呀羊呀,走上去就不见踪影了,爷爷说,山上有爱吃畜生的老虎!”
嗯,西北地区应该没有野生的老虎?
林蓉没有戳穿这个谎言,只是在想:一个疯子跑去西山上捡垃圾做什么?这种光秃秃的废弃矿脉有啥可以捡的?
这件事非常蹊跷,偏偏王晨晨说,这疯子是1989年的冬天到他家来的,恰好和莫高窟被盗的时间吻合。这难道是一种巧合吗?
她预感这个疯子有些来头,还有他念叨的“鬼”是什么?白的蓝的又是什么?为什么指着墙壁喊有鬼?
正好这里有三个西北人,林蓉问道:“西北地区有什么神话故事中,鬼是长成蓝白色的吗?”
新疆乌鲁木齐人付雯:“没有。”
湖北武汉人陆澄砚:“没有。”
甘肃兰州人肖珩:“没有。”
林蓉:那就奇怪了,这个疯子为啥特意强调蓝白色的鬼?
肖珩淡淡道:“我听过一个说法,如果一个人受到了强烈的精神刺激而发疯,那么他疯了之后,就会不断重复描述刺激自己的画面。”顿了顿,肖珩笃定道:“让这个疯子发疯的画面,应该就是什么蓝白色的鬼,也是他清醒前最后看到的东西。”
付雯同意肖珩的观点:“难道说,小西山上有蓝白色的鬼?可那里不是废弃矿脉吗?”
陆澄砚仔细回忆了下当时的场景,思忖道:“这疯子是指着墙壁喊鬼,难道说,这蓝白色的鬼是从墙上冒出来的?”
付雯顿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你怎么越说越可怕了?吓不吓人啊?!”
“蓝白色的鬼、墙壁上的鬼是什么鬼?”
林蓉咬了咬牙,她不断搜刮着记忆,什么鬼长成蓝白色的?
作为一个考古学家,她精通历史神话传说。以她的知识面,难道都找不出一个对应形象的鬼吗?
难道疯子看到的不是鬼,而是某些
等一等!墙壁上的鬼?难道是某种壁画?还是蓝白色的鬼壁画?!
林蓉瞬间清醒了过来,她打开了手机,里面有六幅被盗的敦煌壁画,都是从佳士得的拍卖手册上剪裁下来的细节图。
这幅密宗的欢喜佛壁画主要是使用石青色和白色来构图。因为青色在古代有“青色如天”的说法,所以常常用来描绘诸天的神佛形象。
假如把这些壁画拼凑起来,就是一个蓝白色的“欢喜佛”形象。就是个“蓝白色”的鬼!
“难道说,这疯子发疯前最后看见的画面,是这幅欢喜佛画像?!”她把图片放大给大家看。
元代时期,西藏佛教密宗的画像可不是宝相庄严,而是青面獠牙,跟牛头马面是一个画风,看起来就像是狰狞的恶鬼。
二十多年前,当这伙小偷打开尘封的第465窟时,一个蓝白色的“欢喜佛”攀缘在壁画上。
一个胆小的年轻盗墓贼目光呆滞,畏畏缩缩。
从踏进这个洞窟开始,他就仿佛受到了某种诅咒,身体和精神都处于极度紧张的状态下。
敦煌壁画那原本惊世骇俗的美丽,在他愚昧的眼中,却是老天爷派遣来索命的蓝白恶鬼。
他死死盯着壁画,心中的恐惧不断放大再放大
最后,他变成了王家老宅里的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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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夜幕降临,来自东京的日航231号航班降落在了首都国际机场。
一位年过不惑的男子率先走出了机舱,他刚出了航站楼,就有两辆宝马车迎了上来。
第一辆车先下来几个黑衣保镖男。后一辆车的司机又毕恭毕敬地打开车门,走下来一个西装革履的年轻男子。
“东乡先生,您远道而来,真是有失远迎。”男子先伸出了手,表示一下跨国的友好。
“不远不远,日本和中国,也就一海之隔。”东乡英一的脸色十分阴沉,他开门见山道:“这次的事情真是麻烦你了,陈君,我相信您的团队会还给我一个公道!”
“我会尽力而为。”名叫陈一宁的律师谦和道:“具体的情况,还请您去我的律师事务所详谈。我已经草拟好了一份律师函。”
“好,这就去!”
东乡英一巴不得赶紧开庭,让那个叫林雨馨的鉴定师赔偿一千万。
上了车,东乡英一刚刚维持的日本贵族体面,逐渐就撑不住了。林雨馨搅合了他的拍卖,让他的家族损失惨重。那几块壁画现在还被扣押在了东京警察署,无论怎么要都要不回来。他实在是气不过,于是直接来到了中国,要和林雨馨面对面打官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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