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秋实蹙眉,曹敏这是在幸灾乐祸呢,嘲笑她没上成大学。
她本就过不去上大学这坎儿,当下有点生气了。
隐忍着没发作,不过是不想破坏领证该有的好心情。
说起来,年龄这事真是无妄之灾。
她的高中毕业证上写的还是实际年龄,可她家里人不是着急把她卖了换彩礼么?
正好赶上严打,县里一纸公文下来,要重新摸一遍常住人口的信息。
所以房世元就动了歪脑筋,托了关系,送了孝敬,给她改大了两岁,不然,根本没办法跟祝鸿来领证结婚。
其实农村人普遍不大看重结婚证这个东西,很多人家都是摆个酒就算结婚了。
可是祝大山家里有钱啊,房世元看上了人家的钱袋子,自然要赶紧把房秋实的身份落到实处。
所以,房秋实的录取通知书被烧毁的同时,旧的户口本也给烧了,等新的办完的时候,她已经不知不觉“长大”了两岁。
而今年年初,国家推行了《居民身份证试行条例》,她去办理身份证的时候,就是按照篡改之后的年龄办的。
现在,曹敏拆穿了她,她却不慌:“证件都是真实有效的,不信你可以去查验一下。至于什么拐骗,你一定是港剧看多了,哪有的事,你是在怀疑咱们□□长治理扬江镇的能力吗?”
前面那句话曹敏还想怼一下的,可当她听房秋实搬出来了镇长来压她,只好算了。
“随便你,反正真要是被拐骗了,吃苦受罪的也是你,关我什么事。”曹敏白了房秋实一眼,再也不想理她了。
这个小插曲很快过去,房秋实是二婚,自然要递上离婚证,证明自己之前的婚姻关系已经解除了。
当曹敏接过她离婚证的时候,不知道又脑补什么去了,那一脸嘲讽的笑,丝毫不加掩饰,好像房秋实离婚再嫁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丑事。
陆茂行在一边看着,早已心生不满,但他不喜欢跟人姑娘家打嘴仗,索性掏了掏裤兜,拿出来一枚首饰盒子。
小小的一只,用红色丝绒包裹着,上面还扎了一枚小小的蝴蝶结,火红的颜色非常喜庆。
房秋实不解地看着他:“这是什么?”
“刚我不是去了趟邮局?我爸在北京太忙,一时半会也过不来,所以帮我挑了对戒指,算是给咱俩的新婚贺礼。看看,喜不喜欢?”陆茂行说着打开了首饰盒子,露出里面金光熠熠的对戒。
这年头不兴什么钻石什么铂金,朴实的老百姓就只认黄金。
黄金就是牌面,黄金就是贵气的象征,所以陆晋源给他儿子挑的是一对纯金的对戒。
一大一小,尺寸刚合适,内壁托工匠刻了字。
这年头不兴什么拼音缩写,而是刻的实实在在的姓名——陆茂行,房秋实。
房秋实没想到,陆茂行连戒指都给准备了,一时间有些受宠若惊。
也不矜持了,大大方方伸出手来,在曹敏惊讶到嫉妒的目光里,让陆茂行亲自给她戴上了戒指。
随后接过那枚大的,虔诚地为陆茂行戴上。
两个人一个一米五八,一个一米九三,身高差太过离谱,导致陆茂行需要弯着腰,才能让他家的小娇娘够得上在他脸上亲一口。
虽然这个姿势有点难受,可这香香的一个亲吻,足以让他嘚瑟地证明自己不但不是拐骗了小美人儿,还是自由恋爱后堂堂正正把小美人儿娶回家的。
撒完狗粮,两人无视了其他工作人员羡慕嫉妒的目光,领上大红的结婚证,走了。
在两人身后,曹敏气得直瞪眼:“两个不知检点的臭流氓,得意什么啊!居然在公共场所接吻,庐山恋看多了吧!不要脸!”
不行,她得回去告诉秋儿,气死她了!
居然准备了那么亮闪闪的对戒,她家秋儿下个月结婚也要有,还要压房秋实一头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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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从登记处出来,转身去了趟卫生所。
倒不是关心房世元死没死,只是想看看,房冬果这个蛀虫到底有多狠心。
到了那边一问,才知道房世元昨天就提前出院了,因为房冬果给不起手术费和住院费,卫生所也没法继续做这个活雷锋。
至于房世元脑震荡后到底有什么负面影响,谁也说不清,毕竟这里医疗设备跟不上,医生水平也就那样。
房秋实挽着陆茂行离开,很是唏嘘:“居然打了欠条,笑死人了,也不知道卫生所有没有催债的部门。”
“真要是催债,弄不好会把大姐的蚕给卖了,还有那桑树林里养的鸡鸭鹅,估计一只都逃不掉。”陆茂行总觉得大姐这事迟早还会再爆发一次,与其到时候再撕破脸,不如现在直接断了房冬果的后路。
这种蛀虫就该狠狠治一治,让他学会独立行走,不然以后还得死命吸血,一辈子断不了奶。
房秋实也想到了这一点,可是这事不好办啊,她没有权利替大姐接管她的桑树林和蚕,除非拿到大姐的委托书。
现在问题是,大姐还不知道醒了没有。
反正都出来了,不如去杏果镇看看,顺便把领证的事跟二姐说一声。
两人不谋而合,骑上二八大杠就往杏果镇去了。
陆茂行吊着右臂,单手骑车的速度却丝毫不逊色于双手健全的时候,赶在太阳下山前买了喜糖,来到了二姐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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