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茂行手忙脚乱,也不敢抱,只能急得拿谢斐文出气,谢斐文并没有走,像是为了看看房秋实到底怎么受罪似的,特地留在了这里,嘴角噙着冷笑,一脸的恶毒样。
陆茂行破了自己不打女人的戒,甩了她两巴掌后直接让人去报警,不一会小王来了,利索地把人铐上带走,至于那两个小女孩,则请了派出所唯一的女警帮忙看着。
“快,看看老知青怎么说?”王岗急得不行,厂子里正在谈一个大项目呢,这个节骨眼上,可不能让陆茂行为了这事耽误了啊。
陆茂行也急,急的却是他媳妇的安危,至于孩子,没了就没了,好好养养身子,读完大学再考虑其他。
他看着老知青在那摆弄来摆弄去,就是一言不发一声不吭,急得他快要上吊了!
就在众人捏了一把冷汗的时候,老知青直起了身,捶了捶自己的老寒腿:“抬起来吧,送我那去。”
“不用去县城吗?”陆茂行总觉得,县城更靠谱一些?
老知青倒是没有生气,只是叹了口气:“年轻人没事儿多翻翻医书,这雪天路滑,本来没有大碍的,回头给颠出个事儿来就不好了。”
“您这意思是,问题不大?那……那我能上手抱了吗?”陆茂行恨不得自己去受这个罪,热锅上的蚂蚁都不如他烫脚。
老知青摆摆手:“快点快点,再耽误下去雪化了,衣服湿透了还得麻烦。”
陆茂行这下敢动了,立马弯腰把人抱了起来,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卫生所跑,跑急了怕摔着,跑慢了怕疼着,怎么跑都觉得不得劲,最后还是老知青喊了一声,慢点,没事的,他才稳了稳心神,深吸一口气,大步往前。
到了卫生所,老知青要把人带手术室去,吓得陆茂行以为出什么事了,忙扣住了手术车边缘:“老先生,不是说没有大碍吗,这是做什么?我保大,必须保大,千万给我保大!”
老知青乐了:“你看不见她手上这么深的伤?放心,还没到保大保小的时候。肚子已经不收缩了,这孩子皮实呢,一时半会还真不可能出来。”
陆茂行这下彻底松了口气。
可这口气还没完全松下来,就听老知青说道:“孕妇不能打麻醉,也不能口服消炎药,我只能给她直接消毒缝针,可能过程里会疼醒,可能会本能反抗剧烈挣扎,所以,你们家属最好做好心理准备,患者等会出来可能会情绪不稳定。”
“……”这是人能受的罪吗?硬生生地缝合啊,那么大的伤口,陆茂行是过来人,太了解那种痛苦了,眼泪瞬间落了下来,“嗯,我知道了,打我骂我我都会让着她的。”
如果打他骂他就不疼的话,多好。
老知青没再耽误,把人推进去了。
顺便找助产士给房秋实做了个指检,确认了一下宫口确实没开,也算是让大家都放个心。
缝合的过程房秋实果然醒了,痛得在那大声骂人。
骂来骂去,就是一句话:谢斐文你不是人!
没了。
给老知青都整笑了,听过骂各种脏话问候别人祖宗十八代的,就是没见过只骂不是人的,这也叫骂人?
太斯文了点。
缝完出来,房秋实感觉自己起码哭了一吨的眼泪,见着陆茂行,委屈得立马嚎哭起来:“她让招娣咬我,招娣居然咬我,我那么可爱的小侄女儿,不见了!”
陆茂行已经找跟过来的路人婶子打听过了,确实是谢斐文母女发了疯,至于原因,他也懂了,无非是吸不到这里的血了,公婆死了没人帮忙带孩子,所以迁怒房秋实。
不过他觉得,这个理由不够充分,肯定还有别的事儿,才会让一个人民教师做出这种禽兽不如的事来。
他叫王岗安排了几个跑腿的,去通江村打听去了。
他则陪着房秋实,回家。
“那这个会怎么办?”人家港商在厂里等着呢,王岗都想骂人了,不能这么见色忘利啊大兄弟!
陆茂行却根本不在乎,摆摆手:“让他明天再来好了。”反正也没指望能谈成。
王岗一听,这是要从此君王不早朝的节奏啊?
“不行啊,你得去,人家大老远过来的!你要是不去——”他刚想说,那我就跪下叫你爷爷。
结果房秋实就发话了:“去吧,我累了,正好去黄老哥家里睡会。”
陆茂行听媳妇的,把人送到黄克俭家拜托老嫂子照顾,这才回厂里去了。
房秋实睡了一觉,也做了一个梦。
梦到上辈子,每次房世元找祝大山要钱的时候,谢斐文都在旁边偷着乐。
偷着乐还不算,回头就跟人说,这是做姐姐的心疼弟弟,主动让婆家帮衬的。
人人都夸谢斐文好福气,但是没人夸祝大山真大方,更没人记得两家人唯一的利益纽带房秋实。
这是一个多么可笑的世界,一个多么荒唐的现实。
没错,谢斐文,上辈子一直是既得利益的那一个,虽然她和房秋实一样被父母卖了贴补弟弟,但是她有个可以源源不断吸血的小姑姐啊。
可房秋实呢?
房秋实什么都没有,顶了一堆骂名,成全了别人的父慈子孝,家庭和睦,夫妻和鸣。
只有她,什么都不是,最后落得个精神失常的结局,还被赶出了家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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