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秀娘猛地抬头,看着站在她面前嘘寒问暖的刘未明,所有的线索,前所未有地清晰了起来。
刘未明知道她有假|钞!
刘未明也知道她把假|钞藏在了哪里!
刘未明在这个节骨眼上故意说祝鸿来死了分散她的注意力!
刘未明跟小王是一伙的!
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刘秀娘的手上已经落下了冰冷的手铐。
小王掂了掂手里沉甸甸的麻袋:“少说几十万是有的,真是贼胆包天!麻烦各位父老乡亲到时候帮忙做个人证。走吧,刘秀娘同志。”
随着小王再次开启了警铃,曾经可以在碧水村横着走的祝家,在此起彼伏的炮竹声里,迎来了铁窗泪三重唱。
*
房秋实还是第一次过了这么一个温暖的新年。
从她有记忆开始,每一个新年都是鸡飞狗跳的。
房世元又懒又爱酗酒,每个年都过得寒碜而穷酸,要不是大姐从小辍学做绣活养家,桌子上怕是连条鱼都见不着。
可这酒鬼居然还有脸抱怨连过年都吃不上好的,他怎么不去想想为了让一大家子吃上好的他能做点什么。
起码酒可以戒了,打人的毛病也该改了,该出去挣公分就去挣公分,计划经济取消后也可以去打工啊,别整日里游手好闲,指望女人和女儿养家。
软饭硬吃到他这个份上,也是绝无仅有了。
每次他动手打赵芳的时候,都只有二姐敢上去拦一拦,大姐逆来顺受惯了,只管把她这个小妹护在怀里,哪里敢跟高高在上的亲爹顶嘴,只有二姐,自己还是个小不点,却敢拿起擀面杖跟房世元对着打。
那一次要不是二姐发了狠,指不定赵芳就被打死了。
可赵芳呢,爬起来就埋怨二姐,哪有做女儿的打亲爹的?这是不孝,是大逆不道!会被千夫所指的!
房秋实那时候小,没有力量去改变什么,她以为等她考上大学,分配个好工作就可以给这个家带来新气象,没想到,等待她的是录取通知书被烧,自己被关起来,被迫嫁人。
结果嫁了人,又是另一个人间炼狱。
在祝家过的每一个年,都充斥着指责和羞辱。
翻来覆去,说她不会生,说她不下蛋。
她不懂为什么别人都可以就她不行,直到一切真相大白,一切轰然崩塌。
疗养院里的那三个新年,每一个都生不如死。
只有跟陆茂行走到一起后,才稍微有了不一样的颜色。
真好啊,那些鸡飞狗跳的新年,那些被人欺侮和践踏的新年,终于成为过去时了。
电视里播着春晚,1985正斗志昂扬朝气蓬勃地向她走来。
她右侧坐着陆茂行,宽大温热的手心扶在她肩上,左侧坐着大姐,怀里搂着招娣,再往左还有刘未明和媛媛,这样其乐融融的一大家子,真好啊。
“明年这个时候,家里就要多一个人了。”房春花忽然开口。
大家都附和了起来,目光齐齐看向了她的肚子,几乎是异口同声:“也不知道是男孩还是女孩。”
她也不知道啊,随便吧,女孩最好,就算长大了也不用跟妈妈避嫌,还可以母女俩一起去逛时装店,去研究谁家的粉饼好用,谁家的晚霜有效。
不过,真要是男孩,也不错,最好像他爸爸,可以让她看看,小不点的陆茂行到底有多招人疼。
十二点的钟声敲响,房秋实困了,不打算留下来听难忘今宵了。
陆茂行陪她去休息,两人都有感而发,一个没忍住,进行了另一种意义上的难忘今宵。
而此时的祝家,穿堂风嗖嗖地吹着。
祝有财一回来,就听村里的人说家里出事了。
等他到了家里一看,院门和洋房的前后门都敞着,反倒是祝鸿来休息的东屋门紧闭着。
他想了想,还是先去田甜家问了一声,这才发现自己的两个孩子都在田甜这边睡着了。
一叠声的感谢说出口,祝有财一手一个把孩子抱回去,到了家里,还没开口说话,就听张穗穗抬手比了个嘘的手势。
等张穗穗把两个孩子抱去了楼上,他才在她的示意下蹑手蹑脚靠近了东屋的门,贴过去一听,眼睛一下子直了。
一门之隔的对面,吴雯莉正在跟前村的铁柱寻欢作乐。
两人把祝鸿来踹到了地上,霸占了整张大床。
吴雯莉的腿落下了终身残疾,走路一瘸一拐,特别滑稽,为此没少招人嘲笑。
只有铁柱,不但不嘲笑她,还总是帮她去集上带东西,一来二去,两个人就好上了。
今天过年,刘秀娘和祝翠莲被抓,她心里别提多高兴了,就把人带到了家里,当着祝鸿来的面,寻求刺激。
“既然你喜欢刺激,那就把他翻过来,让他这个年三十过得精彩点!”吴雯莉邪性地笑笑,一把掀开被子,催铁柱下地。
铁柱一听,这样确实带劲,忙从被子里钻出来,把祝鸿来扒拉扒拉,身后用椅子一堵,对准床的方向侧躺着。
这样一来,就不光是耳朵可以听见,连眼睛也可以看见了。
天冷,铁柱没空跟祝鸿来纠缠,摆好姿势就跳上了床,为了羞辱祝鸿来还特地跟吴雯莉狠狠亲了一口,吧唧一声,特别刺耳,听得祝鸿来瞳孔扩散,眼珠子乱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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