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元彻靠着马车,慢悠悠地问了一句:“我怎么见你一点都不紧张,莫不是真没把这院试当一回事?”
顾准反问:“都这个时候紧张有用?”
沈元彻哑口无言。不过他也并不是想嘲笑谁,只是单纯地觉得两个人都不说话有些无趣,所以非得找些话来说:
“前两次你可都是榜首,这次院试若是考的不好,估计那些人就得看你笑话了。不过么……你这次考榜首的话多半然后有些难度的,别人不说,就那个苏三便是个厉害角色,上回你能考过他,这次却未必了。你可要小心一点,千万不能轻敌。”沈元彻说着,忽然又神秘兮兮地来了一句,“我听说,苏三这段日子拜访了好几位大儒呢,谁知道他是不是为了压你一头做准备。”
顾准白了他一眼:“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似的小心眼?”
“喂,我在帮你说话呢!”沈元彻怒了,这人到底站哪一边的?!
“不需要。”顾准开始后悔自己过来等他了,他就不应该来的,让这人直接迟到进不了贡院多好,省的他还要受这荼毒。
苏墨言是什么人,单看他的为人处事便知道了。拜访大儒只为了压过自己这种事,绝对不会发生在苏墨言身上。
所以顾准道:“你说这种话跟侮辱他有什么分别?”
沈元彻错愕地盯着顾准,猝不及防地被顾准的眼神给伤得不轻。他怎么觉得,自己在顾准心里还没那个苏墨言的地位高呢。要是这会儿换了苏墨言揣测他,顾准还会这么义正言辞的帮自己说话吗?
沈元彻觉得悬乎。虽然这对他来说确实很残酷,可这就是事实。
令人伤心的事实。
“算了,懒得跟你说。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沈元彻垂头丧气,备受打击,所以一直等到了贡院,他也是兴致缺缺的,一路都没怎么说话。
比不上邓季文也就算了,怎么连苏三都比不过这叫什么事儿啊,
莫不是苏三那小子趁着他不在的功夫偷偷做了什么?不行,下次见面他定要敲打敲打几下!
不多时,一行人便到了贡院。这回的贡院便是上次考府试的贡院,只是主考官换了人,乃是临安府的学政。
这种级别的官员沈元彻根本不惧,这点小品阶在他看来跟小喽啰没什么差别,人家只是学政,他可是堂堂秦.王府世子爷呢!
所以沈元彻进去的时候走得格外顺当,甚至还自信满满。
顾准紧随其后,然则进去瞧见沈元彻的号房之后,颇有些忍俊不禁。
这大概就是他早上说人是非的代价了,只是没想到这报应来的这么快,这么突然。这运道,也真是无人能及了,佩服。
沈元彻看到自己号房的时候人也呆傻在原地。
他不死心地又看了一眼,确实是臭号。
要说上次的号房只是有一点点臭的,那么今儿这个号房就是名正言顺的臭了。即便还没有多少人在里面如厕,可那股令人恶心的味道便是让沈元彻受不了,挥之不去,仿佛附身在自己周遭,太可怕了。
沈元彻赶紧回头找顾准,可顾准早就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
要死!沈元彻又慌不择路地叫来官差:“这号房不能换吗?”
官差回的也是一板一眼:“确实是不能换的,贡院的号房就只这么多,您若是不想在这待,其余的地方也都没了。”
“可这是臭号,我不住臭号!”
官差一本正经:“每个贡院都有臭号的,公子您运气不好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如今贡院已经关了,您便是不愿意试也那出不去,除非考试结束。”
晴天霹雳!
沈元彻只觉得自己耳边嗡嗡作响,似乎是有千百种声音在嘲讽他的霉运。
这么个臭号,就连在里头待着也觉得难以忍受,更遑论还要在里面做卷子了。两次都与臭号密不可分,他这运气未免也太背了些。他到底是做了什么孽呀!沈元彻欲哭无泪。
远在千里之外的京城,秦.王同样焦灼万分。
还是王妃比他端得住,主要是王妃相信顾准,但凡这位顾公子伸伸手,他们家元彻保准能中。
“你能不能别再转了?整日都不消停,转的我头都晕了。”王妃说话掩盖不住话中的不悦,“你若平日里也似这般多关心关心你儿子,这父子俩的关系也不至于淡薄成这样。”
“你就不能少说两句?”
“不能。”见秦王确实不耐烦听这些,可是王妃就偏偏要说:“我们家元彻从小运气就好,长的也讨喜,从小到大就没受过什么挫折,想必这次考秀才也能顺顺当当的。”
“想必?”秦王呵呵一笑:“你以为贡院是你家开的?”
“就算不是我家开的,那也是皇家的地儿,元彻身为皇子有一些优待又能怎样?”
“你们母子俩果真都是一个德性,正经事干不好,走歪门邪道倒是一个比一个厉害。还优待,就算是太子殿下跟二皇子前去都没有优待,他算老几?整日就知道偷奸耍滑。”
王妃并不生气。
没有能耐的才叫偷奸耍滑,至于他们,他们是老天保佑,天生运气就是这么好,哪怕躺着都能躺出一番功名来,这运气别人是羡慕慕不得的。
沈元彻是听不到他母妃的心声,若是听到的话无论如何他也得制止,甚至还要开始思索,他如今这般倒霉是不是他母妃念叨的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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