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了。”村民反应平平,“不就是秦王世子吗?”
不就是?不就是!
沈元彻简直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毛病,要不然,他怎么至于听到这么一句狂妄的话。这小小刁民可知秦王世子意味着什么,他可是当今天子的亲侄子,结果这人竟然还敢说不就是?
好大的口气,简直不知死活!
沈元彻一口气上不上下不下,憋的难受,良久他不甘心地问:“你该不会是不知道秦王吧?”
“巧了,确实不知道。咱们这小地方也管不了那么远。管你是秦王还是赵王呢,反正跟咱们也没什么关系,在我们这儿,知道知县大人是谁就够了。一辈子也不出县城,知道那么多干什么,有用吗?”
沈元彻被噎得半死。好有道理,他竟然无法反驳。
顾准毫不留情地嘲笑了他一顿:“失算了吧?”
苏墨言不好光明正大的取笑别人,只能以手作拳,掩在嘴边忍着笑意。
即便这样沈元彻还是觉得自己被看轻了,但跟这么一个小小村正说道理显然是说不通的,他直接阔步往前:“懒得你说,你们里正在哪?”
“找我们里正?行,随我来吧。”那村正立马引在前头。
沈元彻毫不犹豫地跟上了。一个小村正没有这样的眼力见儿不算什么,可身为里正多多少少应该知道的吧,就算他不知道今儿沈元彻也要给他说明白了,务必要让他们心生敬畏,知道自己不好惹。
顾准与苏墨言对视一眼,也速速跟上。
到了里正的住处,三人不由得都惊奇了好一会儿,实在是这住处跟他们之前看到的差距太大了。打个比方,方才看到的那些好比茅草屋,这个便是三进三出的宅子了。气派不说,占地儿还格外得大。
该说不愧是里正的住处么?
村正也是十分满意他们的反应,会有些自吹自擂地说:“咱们里正可是村里的大善人,也是咱们村里面顶顶富裕的人,这样的大宅子这里有一处,县城里头还有一处。我们里正家里是做生意的,里正家的小公子今年刚考中了秀才公,前两天还大摆了宴席,周围好几个村子的人都跟着沾光。像咱们这位秀才公一样年纪轻轻就考中秀才的人,实在是不多见了。”
沈元彻笑话他头发长见识短:“秀才有什么了不起的?”
“那您也考一个?”
“用不着,我们三人都是。”沈元彻神气十足。
吹牛的吧,那人心想。分明都是年岁差不多的人,怎么里正家的公子便如此稳重,这三人却怎么看怎么不像是好人?
算了,交给公子看好了。
进了大宅,顾准也终于看到了里正家那位大名鼎鼎的公子了。不过结果着实让三个人意外了好久,谁能想到呢,这位人人交口称赞的公子竟还是个熟人。
李周见顾准三人过来,亦是恍惚了一下,不过略想了一下,他便猜到了这三人为何而来。这也不难猜,毕竟他之前已经听说过顾准与李况的关系了。
“几位同窗怎么到我府中来了,提前也没打一声招呼?”在自家的地盘上,李周是一点都不虚他们的,直接照顾他们入座。
寒暄了一句过后,他便让下人上茶。
沈元彻挑了一个舒服的位置坐下,翘起了二郎腿,斜着眼打量这屋子:“你这宅子倒是不错,宽敞又气派,我一路走来竟也没看到有一间比这更好的。你这房子盖的这么好,村里其他人就没眼红过?”
李周笑了笑,同带着他们过来的村正道:“三叔,既然客人已经坐下了您还是赶紧回去忙吧,免得耽误了农活。”
那人应下,果然转头就离开了,听话得如同收到什么圣旨一般。
李周这才回了沈元彻的话:“村里人都是心肠善良的,绝对不会因为几间房子便心生怨怼,这点还请世子爷放心。”
顾准见他回得不卑不亢,半点不见当日之窘迫,便道:“看你如今这么一副态度,是早就知道我们所谓何事了?”
“大概能猜得到。”
顾准单刀直入:“那不知李公子是如何想的?”
李周摇了摇头,心中好不痛快:“想必顾兄是说朝廷改革税法的事情吧,可这事儿我们家实在掺和不了,县衙派的人过来讲税法,我们李家也一直在积极配合,只是这附近几个村子的村民都铁了心不不想改,我们也实在没办法。”
沈元彻不满:“身为里正,本就应该替朝廷分忧。”
“话虽如此,可这件事儿连县衙的官差都解决不了,我爹一个小小的里正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说白了,李周这意思就是做不了,也不想做。
顾准跟苏墨言都在观望,沈元彻却沉不住气,质问:“那些人如此反抗县衙,就不怕被抓进大牢里头?”
顾准垂下眼眸,法不责众,那些人应该就是打着这样的主意。
李周是无所谓:“若是世子爷想要问罪想必是找错人了,此事确实不干我们家的关系,几个村中百姓的选择也不是我们一家人能干预的。”
沈元彻不信:“可是刚才那个村正分明很听你的话。”
“那不过因为我家比别人家富裕几分,平日里做了些善事在村中有些威望,又因刚考中了秀才,仅此而已。世子爷,我们父子二人可都对此次变法鼎力支持,您若是不信,回头等我爹回来了直接问我爹便事了。不过,此事若还是从我们李家入手,多半是没有用的,您若是现在还心生疑惑,不如直接去外头拉个人问问,只消问几个人便能知晓,这些人的念头绝非是我李家人能左右的,谁还能有那样的能耐,能指派村民与县衙抗衡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