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行前一日, 沈元彻还在纠结自己要不要逃跑。
顾准早就知道他开始打退堂鼓,只是从未搭理。
他这一去兴许又要一个月,家中幼弟幼妹自然也是被李夫人接了过去。
顾长安兄妹俩知道哥哥此番前去是为了考举人的,提前好几天都在给他鼓气,吉利的话就像是不要钱似的。顾准可没把这些话当真,在离开的时候反反复复叮嘱地只有一句话:“你们在这儿要好生听师娘的话,不可胡闹。”
这话李夫人听的都烦了,不由得打断:“你也忒多心了, 长安长乐这么乖怎么可能会胡闹?你啊,还是别操这份心了,他们俩在这自有我照看着,你就安心考科举就是了。”
李况也微微颔首:“孩子放在这儿,你大可不必有后顾之忧,安心考试就成。”
他也没说拔得头筹,毕竟这种事情除了看实力也得看运气。
不过,李况觉得自家弟子在运气这方面好像还没输过别人,说不定这回真的能给他一个惊喜。该教的李况都已经教了,虽然时日尚短,不过李况也知道自己这个弟子领悟得还挺不错的,悟性高得吓人,一块听课的时候,就连苏墨言也没有顾准的脑子转的快。
只盼着这回乡试他也能如之前府试一般,旗开得胜。
多余的话李况也不说了,那边沈元彻跟苏墨言都在等着,李况拍了两下顾准的肩膀,道:
“快些启程吧,时间不早了。”
顾准最后看了双胞胎一眼,便带着韩斯年上了马车。
上回府试李况叫了一个车夫给顾准,这回去临安府,则由韩斯年顶了车夫的职。沈元彻那个不要脸的,明明自己有一辆马车,却非得挤到顾准的马车上面。他挤进来的时候便是愁眉苦脸,没多久就开始倒起了苦水:
“我早说不能参加这次乡试了,你们一个两个偏不听我的,到时候我要考个倒数第一,回京之后就死定了。”
顾准翻着书,听到这话眼睛都没抬一下,漫不经心道:“都还没有考呢,何必说这些晦气话?”
“就我这水平能考得过谁?”
这话顾准可就不爱听了。
平常一块上课的时候,他跟苏墨言可没少指点沈元彻。远的不说,单说这一个月,他跟苏墨言都已经押了多少的题了?说的不好听一些,便是猪脑子也该开窍了。
他无奈地看了看沈元彻,想要说话,最后却又闭上了嘴。
……对上这么一个人,顾准无话可说。
沈元彻却觉得自己更有理了:“看看吧,我说什么来着,就连你也不信我能考得过乡试!这还怎么考啊。”
顾准又是一叹。
罢了,看书看书,跟着傻子计较些什么呢?
沈元彻继续碎碎念:“反正这次若是不过的话,以后我再也不考科举了,这玩意儿就不是人能考的,被锁在里头几天几夜,多来那么几次我人都要被逼疯了。都怨我父王,科举若那么好考的话,他为何自己不去考?自己都还是个白身王爷呢,凭什么要求我啊……”
顾准左耳进右耳出,一句没听进去。
他被沈元彻烦了一路,后来等到了沈元彻在临安府买的宅子后,顾准收了书,一脚就把他给踹下去了,干脆利落。
“这些日子好生把题做完,没事不要来找我。”丢下这么一句话,顾准便放下车帘。
题都已经给他出好了,虽然多了一些,但只要花费些心思也算是有所准备了。他们都已经做到这个份上,若是这家伙还不中用,那他们也没有别的招了。
顾准对韩斯年道:“走吧,廉大将军应该还在等着我们。”
“你这人……”沈元彻惊讶于他的冷酷无情,想要追上去理论,结果却被马车带的吃了一嘴的灰。
呸,晦气死了。
他怎么就交了这么一个朋友呢?想不通。
沈元彻的住处离廉府并不远,马车行了不过一炷香的功夫便到了。
所谓一回生二回熟,顾准这次登门完全就是轻车熟路,就连门外看大门的小厮也是立马认出了他,马车停稳之后,便自觉上前搬行李。
行李都还没卸下来,德叔就从里面出来了,亲昵地领着顾准进去,口中道:“早知道公子要过来,厨房那边准备好了,只等您一来便开席。”
顾准客气道:“劳烦德叔费心了。”
“不麻烦不麻烦,公子能来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咱们老爷也高兴,提前好些天念叨着您的名字,恨不得您能提前一个月过来呢。”
瞥见旁边一言不发的韩斯年,德叔又多嘴了一句:“老爷也惦记着韩将军。”
韩斯年有些尴尬,不知道该怎么回,毕竟他可没有惦记过对方。
顾准适时地接过了话:“将军近来身体如何,胃口可好?”
德叔笑着道:“好,好着呢,每日早上还要练一个时辰的剑呢。”
那倒真硬朗,顾准又想起他们家韩大将军,每天早上也跟廉将军一般起得极早,不是打拳就是舞刀。虽然他们家韩将军口口声声称自己不想再替朝廷卖力,但顾准见他这般勤勉,总还是免不了道一句可惜。若韩将军遇上的是一个不偏袒不护短的君主,兴许早就封侯拜相了。只是这时间总有些遗憾,韩将军性子太直了,而过刚则折。
不多时,顾准便进了正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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