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往年那必然是可以的,只是今年, 顾准觉得多半是不行了。
太子祭完了孔圣人, 一切礼制都已结束,这才从那高台上走了下来。
顾准上前一步,跟在他身后。
眼下已经无事,沈元景比方才过来的时候稍显轻松一些。见周围没人靠过来,沈元景才挨着顾准问道:“我方才念祝文的时候可还过得去?”
顾准好笑道:“殿下未免过于自谦。”
这就说他刚才念得很好了?沈元景嘴角噙着笑,心情还是不错。
从前祭祀的时候,他都跟在父皇身后,并没有多少出声的机会, 且周遭的百官注意的人也并不是他,要么是父皇,要么便是他那个弟弟。他这个正经的太子反倒要靠在一边了,今日是他头一次主持祭拜这样的大事,虽然确定自己一定能做得好,但总还是邀要一点夸赞。
被顾准称赞一番过后,太子才骑上来他的马。
这东顾山与皇城稍远,今日他们来的时候便是骑着马前来。
冬日骑马,滋味儿并不好受,冷风如铁刀一般刮在脸上,透着刺骨的寒。但太子虽出身显贵,却并不是娇弱之人,别人都能骑马而行,他为何不能?
顾准没作声,也翻身上马,跟在他左右。
沈元景打从今儿过来的时候便发现,顾准总是有意无意地护在他跟前。不仅仅是他,就连那位韩将军的目光也一直放在他身上。
沈元景看的很是疑惑,身边没人,他已经问出来了:“顾兄可是有什么话要同我说?”
顾准摇了摇头,倒也没瞒着他:“并没有别的话,只是今儿出门的时候眼皮一直在跳,心头有些不安,若不跟着殿下,只怕我也不敢回城了。”
他几天前就是这么一套说辞,哄着太子答应了他不少事儿,今日还是一样。
“说不定是你太紧张了。”
顾准摇头:“并非如此,而是每次遇到险境都会有所感应。”
沈元景大笑:“若如果真出了岔子,你跟着我才是最危险的。顾兄还是离我远一些吧,免得又叫我给带累了。”
这当然是玩笑话,太子并没有当真,以为顾准太过于警惕了。
顾准提醒:“殿下忘记了当初在临安府的事?”
沈元景笑声一顿,他紧了紧缰绳,余光看了一眼后面的队伍,道:“当初不是在京城,且又事出突然,毫无防备这才被他得了手。如今咱们是在天子脚下,那些人难不成还丧心病狂到如此地步,敢在这里截杀我?”
顾准心道,还没有什么是你那弟弟不敢做的。
太子人是不错,就是实在心软了一些,对于沈元灏这样的人,就不能拿什么善意的眼光看待他,也不该觉得他会受制于此,不敢行动。
毕竟这个人疯起来的时候是真的毫无理智,如若不然当初他也不敢谋划的一场刺杀了。凡是有一则有二,预备着些总归是好的。
离皇城还远,沈元景也不经常同顾准说话。他近日身边也起了不少变化,原先不拿他当一回事的那些大臣,有不少都悄悄对他示好。沈元景当然知道他们这些转变是为了什么,也知道他们所求的是什么。夜深人静的时候,沈元景想起这段日子的事情总免不了有些飘飘然,可他也深知,这些如今靠过来的人并不会真心对他。
难得遇上一个能说话的,沈元景也不急着回宫,同顾准二人骑着马走在前头,信马由缰,一边走一边谈心。
说的许多都关于沈元灏,近来发生的所有事情,都绕不开这一位。
顾准知道太子需要的只是一个倾听者,并不是为他出谋划策的人,所以只听不说,甚至还能分出一些心神来观察周围。
突然,顾准突然勒住缰绳,驻足细听。
这番动作甚至是毫无征兆。
察觉到顾准的动作,韩斯年也迅速作出反应,驱马靠近沈元景,复又朝着身后吹了一声口哨。
这是集合的命令。
要说谁最信任顾准,那必然是韩斯年了。
沈元景也惊了一下,可他查看了一番周围,却未发现什么变故,只能问向顾准:“顾兄,怎么了?”
“有人围过来了。”顾准双目无端锐利起来,巡视四周。
“可这周围好像也没人……”
话落,旁边的草丛里忽然射出一支冷箭,笔直地朝着沈元景的面门射过来。
千钧一发之际,韩斯年抽刀挡住。
那只箭被震了一下,弹到了地上,箭头已经被折断了。
沈元景心头一慌,紧紧地扯住缰绳。
顾准猛地喊道:“殿下,速速下马!”
几乎是下一刻,后面便紧接着射来无数的冷箭,与此同时,一帮蒙面的刺客从四周冲了过来。
虽看不清脸,但也能看出他们身形魁梧,在手上都拿着长刀,来势汹汹。
可与此同时,顾准身后也冲出一队人马,皆着甲执剑,死死地护在沈元景周围。
这突然冲出来的这么多护卫也是那群蒙面人没有想到的。但事已至此,他们也没有后退的余地了,只能硬着头皮上。
后面跟着的大臣见到这样的险况,几乎吓得半死,想往护卫多的那边靠,不久却发现那边的状况才最为凶险。
若是远着太子,说不定还能保住小命。
这些人就是冲着太子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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