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比起来,姜妙就被骂了,姜妙正是和未婚夫培养感情的时候,今日你给我写封信,明日我给送朵花。小姑娘每日蜜里调油的,哪还记得课业这回事。
姜婳也是太无聊了,顺手帮她写了一份,可惜仿人字迹的本事练得不到家,先生火眼金睛一眼就瞧出来了,姊妹俩一起挨了罚,抄书十遍。
姜婳已经很久没抄过这么多书了,上回抄书还有程照帮忙,这回程照不在,她对着一叠白纸欲哭无泪。李氏既心疼又想笑,戳着她额头道:“活该。”
抄了几日书,她性子越发安静,好在还有姜妙陪她,两个人一起抄还有个伴。
正是三月下旬时候,繁盛的桃花渐渐败落,桃树上一片青绿的嫩芽,要生桃子了。但姜府里头没有桃树,姜婳特地央求阿母移摘了一棵小树苗,每日晨起就亲自给它浇水,盼着它长叶子,日落还要和它交流一番,生怕桃树寂寞死了。
这日黄昏,她正和桃树说着话,姜妙从外头回来,神秘兮兮地拉着她进屋,把门窗都关严实了才道:“你猜我今日出门听说什么了?”
姜妙出门就是去见楚恒的,姜婳如今对他们的相处细节已经不感兴趣了,敷衍道:“楚世子和你说什么了?”
姜妙面色微红,转眼就正色道:“你记得常平长公主吧?她要成亲了。”
姜婳惊讶:“楚世子连这种事都知晓?还和你说?”长公主成亲怎么也说是皇家的事,且长公主容色姝丽,楚世子怎么会和未婚妻说起另一位貌美的姑娘,不怕未婚妻吃醋?
“朝中有风声了,杨丞相欲让长公主去和亲,嫁给秦国公子。”姜妙小声道,“长公主那么美的人,竟然要背井离乡去和亲,你说杨丞相怎么这么坏?”
姜婳一惊,和亲?秦国统共就几位公子,难道有两位都娶了邻国的公主?
她怔怔道:“杨丞相可真坏。”
听闻长公主在朝中有些话语权,看样子杨丞相是要夺权了,姜婳生出些危机感,杨丞相本来就权势滔天,又和太后娘家结了姻亲,若长公主都被夺权,那朝中岂不是他一人独大?
姜妙叹气:“我听世子说长公主最近都在公主府里不曾露面,朝廷使者准备北上秦国商议联姻事宜,世子也在其中。”
姜婳看着她,闻言顿时生出一些同病相怜之感,出使秦国怎么也得一两个月,大堂姊竟也要这么久都看不见楚世子了。
等送走大堂姊,她坐在书桌前,终于下定决心提笔写下了这些日子第一封信。但因怕人瞧见,她纠结着写得颇为隐晦,满满一页纸只写了桃树成长的情形。最后几句道:“我又被罚抄书了,可是你不在,我抄了十遍,抄了整整七日。”
隔了五日,信封被送到了景州云台郡城的驿所里,一身沉肃的青年一手还提着长剑,剑气森森,但他看见信时,嘴角却缓缓勾起。
他想,阿宁定然是极想他的,想他回去给她抄书。
第四十五章 景州遇卫原,回信有深意。
程照慢条斯理地将剑上的血迹擦干净,擦完后,脏污的白棉布被他随手扔在一旁,光可鉴人的剑身倒映出他冷漠的神色,瞳孔漆黑,薄唇紧紧抿着。
许久不曾用剑,倒是有些生疏了。他自省了一会儿,将长剑没入剑鞘,转而又拿起桌上的信来看。
信封里只有薄薄两张信纸,看着纸上娟秀的字体,就好像看见了小姑娘对着桃树喋喋不休的模样。
他不自觉皱了眉头,阿宁是不是无聊了?或许他该再快一些。
他刚把信收回信封,门外便有人扣门,来人话语中透着些漫不经心:“明宣,收拾好了么?收拾好了我便进来了。”
程照脸色黑了些许,忍了忍道:“请卫兄稍候片刻。”
他将长剑放在床边,正要把信放枕头下,手都碰到床头了却是突然一顿,眸光微闪,他直起身子,直接把信放在了桌上最显眼的位置。
“劳烦卫兄久等。”程照过去给开了门,将人引进来。
卫原进了门便毫不客气地在桌边坐下,视线自然而然落在了那封信上,他守礼地移开视线,但余光一瞥还是瞥见了信封一角的篆体“姜”字。
卫原顿了一顿,忍不住问:“明宣有家信?”
程照关了门,在他对面坐下,伸手将那信移到自己面前,道:“让卫兄见笑了,只是这信不便拿出来,还请卫兄保密。”
卫原神色莫名,要保密的东西你摆在那么显眼的地方?摆明着要让人瞧见一样。
他啧了一声,不置可否,眼底浮出淡淡的嘲讽。程明宣这人,看着正直伟岸,心眼那是一点不少。
程照也不介意他冷漠的态度,执起茶壶为他倒了一杯茶,又端起自己面前的茶杯道:“这回多谢卫兄搭救,明宣感激不尽。”
卫原摆手,不在意道:“这回也是碰巧。只是在下尚有疑问,烦请明宣代为解惑。”
“卫兄请说。”
“明宣官任大理寺主簿一职,按理说平日里只与一些文书案卷打交道,怎么会惹了这么厉害的仇家?”卫原的手指在木桌上一下一下地敲着,气氛无端有些凝滞。
他倏尔一笑:“若是不方便说也不打紧,只是在下实在心系明宣的安危。”
程照也勾了嘴角,只是嘴巴严实得很,半点没透露“仇家”的事,两个人拐弯抹角刺探对方,气氛看起来竟有几分和乐融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