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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3页
    沈觅心情稍缓,抬眼去看他。
    越棠睫毛很长,整齐又浓密,垂眸时,长睫将冷漠的神色软化,看着柔顺极了,让人心中生不出苛责。
    他唇瓣轻轻抿起,微微皱了一下眉。
    沈觅扫了一眼她草率撒上去的药粉。
    这是嫌弃她自己处理地不好了?
    越棠出门去打水,取来干净的棉巾,仔细去擦净流出的血迹。
    伤口不长也不深,此刻已经不再流血。
    越棠眉心微微蹙着,手法很轻柔地为她处理伤口。
    难得他这样安静地在她面前。
    他垂眸看她的手,沈觅另一手臂随意地撑着身子,倚在桌案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越棠的神情。
    目光直接坦荡,毫不避讳。
    越棠知道她在看他,没有抬眼。
    窗外的光线随着时间偏移,一缕阳光从窗棂边照进来,映地交握的手如玉莹润。
    沈觅看着越棠,叹了一口气。
    她和越棠,除了东征,一切都好。
    细布将她的伤口仔细包好,沈觅试着屈伸了一下手指,越棠包扎地很好,就连屈伸手指时的松紧也把握地很好。
    包扎好之后,越棠没有松开她的手,一言不发地牵起她,出了御书房便往梧桐殿走。
    上回她这样跟着他,越棠走路的速度完全没有顾及她。
    这次,他走得很慢。
    沈觅看着他主动牵她的手,也没有再说什么。
    侍卫长看到两人并肩牵手走来,和守门的宫女心照不宣地对视了一眼,默默推开梧桐殿的大门。
    进到寝殿之中,就能看到镣铐砸在门边,是完整的一个圈,锁扣没有解开。
    沈觅挣不开锁链,也解不开镣铐,可她还是能够离开梧桐殿。
    越棠目光凝着地上的镣铐。
    这是不出所料的结果,最后一丝忐忑也跌到谷底。
    他有些疲惫地闭了闭眼。
    寝殿殿门关上,越棠松开沈觅的手,俯身拾起镣铐,当着她的面,动作很慢地将镣铐解开。
    手脚一共四个,他就这样慢慢解了四个。
    沈觅不明所以,她站在旁边,四个镣铐解开,她也基本看会了。
    越棠再将镣铐戴到她手腕脚踝,沈觅更加接受良好,十分配合。
    自己一只手确实很难解开另一只手上的,但是两只手可以解开脚踝上的镣铐。
    沈觅走到软榻前,除去足上云头锦履,换上木屐,自己动手试着解脚踝上的镣铐。
    越棠都在她面前示范了,她当然要解一解试试。
    越棠走到她身前,看她手法有些生涩地扣动机关。
    他单膝屈起,在她面前矮身,拢住沈觅的手,带着她做了一遍。
    沈觅只看到越棠每次解得很快,自己上手才知道,这需要没有任何错漏地按照顺序来,扣动不下十个极为细微的机关,才能将镣铐解开。
    她抬眸看他,越棠神色还是一如既往冷淡。
    沈觅皱了一下眉,她越来越看不懂他的心思。
    两只手被他拢在掌心,他的手还是一样冰凉。
    可肌肤相接的地方,却有一丝酥痒传开。
    沈觅长睫轻轻颤了一下。
    越棠最后将镣铐重新扣上她脚踝,就起身离开梧桐殿。
    沈觅有些惘然。
    垂眸把玩了一会儿镣铐,还没等她想出来什么,殿门就被再次推开。
    越棠让人将奏折都搬了过来。
    沈觅目瞪口呆。
    他今日忽然更为沉默,沈觅做什么都陪着,她在殿中无所事事时,越棠就在一旁批阅奏折。
    沈觅坐在他身边,懒散地歪在他身上,捏着他一缕头发在指间缠绕着。
    这几乎称得上形影不离。
    沈觅见越棠将今日最后几份密函批复完,随即抬手将他脸颊转向自己。
    越棠没有反抗,顺着她的力道看过来。
    忽然就觉得他有了一些少年时的乖顺。
    沈觅心底有些软,松开他的头发,抱住他,软着嗓音,“小棠,能不能不东征啊。”
    越棠深深地看着她,低声道:“抱歉。”
    沈觅一愣。
    天色已经暗下来,越棠陪着她用完晚膳,等到沈觅歇下时,他没有像昨日一样在她床边,而是在窗下的灯台前,借着黯淡的灯光拿着一本书在看。
    沈觅皱眉。
    这一日,越棠是在盯着她,防着她离开?
    沈觅欲言又止,想起越棠那句莫名其妙的抱歉,躺在床上闭上眼睛胡思乱想。
    系统此时不在,沈觅在锦被中摸了摸镣铐上熟悉的花纹,指尖虚虚勾勒着解开需要扣动的机关,又熟悉了几遍,头脑渐渐昏沉起来。
    脚踝上的她可以解开,但是手腕上的,她一只手确实解不开。
    等过会儿越棠来给她解吧。
    手指搭在镣铐上,沈觅安睡过去。
    另一边的灯光下,越棠手中的书始终没有翻动一页。
    他在发呆。
    直到床上沈觅的呼吸渐渐均匀,他才侧过脸颊看了看。
    床榻四角的锁链垂在地上,沈觅配合他,这两日在他面前一直被锁着。
    可是她随时能离开。
    东征是他唯一确定的,能留下她的筹码。
    没有东征,这个世界还有什么能留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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